是吴氏看了,心里感动万分,传闻便是传闻,这么好的女子,竟被说成那样,她狠狠的瞪着韩厥,平时里,对夫君有所忌惮的她,近日总是横眉冷对,韩厥面上发热,整日叹气连连。
这日,姬妤端着汤药,刚进小院,又听吴氏一阵大嚎,她急急而入,但见屋内拥了不少人。
“怎么了?”
有小奴哭泣道,“贵人醒了,然,吐了血。”
什么?姬妤一惊,拔开人群,“韩起?”
他脸色苍白,目光迎了上来,嘴角还有血迹。
姬妤双眼一红,奔到床榻前,紧紧抓着他的手,以袖为他拭着嘴角的血。
“韩起,你怎么了……”
韩厥等人来到外厅,只听医者小声说道,“贵人时好时坏,虽醒了,但仍有性命之忧。”
“那到底如何医治?”韩厥低声急问。
医者声音微颤,“这……一切看贵人造化,贵人心中有结,若能了却心结,血气流畅,对颅内的伤自有益处,若贵人仍闷闷不乐,只会加重病情,适才吐血,便是这理。”
医者说完,小心的瞥了韩厥一眼,以袖拭了拭额上的汗水。
“起儿……”一旁的吴氏,又起一阵哭泣,由小奴及蒹葭扶着,坐在一旁。
“阿父。”韩无忌说,“阿弟心中之结,定是婚事,若让阿弟与公女成亲,阿弟一高兴,说不定,这病就愈了。”
“什么?”
众人皆看向韩无忌,又看向韩厥。
“胡闹。”韩厥厉声道。
“若起儿去了,你便是凶手,妾己明白,你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吴氏恨恨的指着他,韩厥一愣。
姬妤虽在内室,却也听见了,一愣,韩起乘机又咳嗽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姬妤,虚弱的说道,“放心,我知你不愿嫁我,此番更不会害了你……生死由命,我便与他们说去。”
虽是拒绝,但那神色,是多么的期盼。
姬妤回过神来,泣不成声,按着他的肩,“你出去做甚,你快躺下好生休息。”
吴氏被韩起的病,折磨得早己六神无主,医者说什么便是什么,那顾韩厥阻止,便三两步冲进了内室,在姬妤面前跪下,“医者的话公女可有听见……公女救救我家起儿,他也是一心为你呀。”
众人惊讶,皆进了屋。
“夫人快起。”姬妤扶起她,“我,我……”她看向韩起,满脸着急,虽然心中己有这般打算,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如何回答?
“我不答应,我不答应。”韩起又是一阵咳嗽,并推开姬妤,险些掉下床来,又像随时要晕厥,“你们都出去。”
“起儿?”众人一阵惊呼。
姬妤心头一阵慌乱,紧紧抓着韩起的手,突然大声哭道,“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嫁你。”
众人皆是一愣。
孙周收到韩家的聘书时,嘴角扯出笑容,堂下坐着韩无忌,赵武,几人皆面色轻松。
孙周道,“韩起,肯花这番心思,五年前,他便在寡人面前,表明对公女的心意,然,寡人答应过辛夷,不逼她,却不知,这一等就是五年,虽然他此举,有相逼之举,还把寡人给算上了,不仅逼了二老,连公女也……然,寡人也看到韩起的诚意,此婚,寡人自是准了。”
韩无忌笑道,“请君上放心,韩家定会好好对待公女,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孙周颌首,看向赵武,“赵将军也知此事?”
赵武点头,孙周又低声笑了起来,“若是辛夷在,定会为她高兴。”言毕,神色又暗淡下来。
几人见了,也明白君上心中所想,只得转移了话题,询问如何操办,孙周言之,一切按规程来。
几人又是一番谈论,突闻急报送来,孙周宣进,是魏绛来的一信急书。
孙周深知,山戎有变故,急急启阅,片刻大吃一惊。
“发生了何事?”赵武问。
孙周眉着紧皱,“魏绛等人进入戎地,遇黑衣人袭击,扬干下落不明。”
什么?“是谁?”
孙周道,“魏绛己入无终国王宫,得见国君嘉父,嘉父否认其无终国所为,此事……甚为复杂。”顿了顿,“山戎有十数个部落,其中无终国为大,然,部落出现分歧,投楚者不在少数,便是无终国内庭,也有臣子亲楚,魏绛言,此番受袭,恐为这些部落所为,而他们发现楚人的踪迹。”
“那要如何?”
孙周道,“寡人低估了山戎局式,恐他们会以扬干为威胁,寡人要亲自去一趟。”
晋北部边境,有一小城池。
一间土坯房内,扬干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他惊叫一声,嗖的弹坐起来。
却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趴在榻上,好奇的看着他。
“你,你是何人?”扬干的声音带着嘶哑,带着惊慌。
“我是珵,姑姑与阿母都唤我珵儿。”女孩幼稚的声音响起。
“这是何处?”
“这是我家。”
扬干愣了愣,揉了揉还有些发痛的额头。
“我怎么会在此?”他喃喃自问,却也想起来了,那日队伍受到袭击,他骑在马上,马儿受惊,四处狂奔,好似他跌下了山坡……
“是我姑姑带你回来的,你认识姑姑吗?”
“你姑姑是谁?”扬干随口问道,起身下榻,开始打量这间小屋,虽然很破旧,却很整洁。
小女孩跟在他身后,朝门外指了指,“我姑姑就在外面。”
扬干望去,只见一女子,荆钗布裙,背对着他,蹲在石灶前,一股子甘草之味传来,此女似在煮药。
于是,扬干赶紧上前,朝她一礼,“多谢恩人相救,不知此地是何处?”
此女身子明显一晃,却久久未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