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初雪再见到情郎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太子登基称帝,初雪也她已经怀了三殿下,成了当朝的贵妃娘娘。据说那位贵人从边关回来在逸卢中找不到初雪几乎疯了一般。可两人终于见面了,他也只能对着初雪行叩拜大礼。”
“后来,这位贵人便将逸卢送给了贵妃娘娘,可惜从此佳人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雪姨再次点点头:“皇上知道初雪与那位贵人的情谊,心里虽然恼怒,却也什么都没说,收下了这座园子,初雪自己出不得宫门,就让我过来住在这里,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苏茉儿心里唏嘘不已。如今常武帝的身边妃嫔如云,不知道他心里还想不想的起当年在这梧桐山上被他卸去双臂也要抢回宫的女子。
“常武帝挖空心思将人抢了回来,可后来对她也不过如此,只可惜了那位贵人与你的好姐妹好好的一对神仙眷侣,就这么被活生生的拆散了。只是楚亦宸知道这件事吗?”
雪姨摇摇头:“他只知道他的母妃性情冷漠,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他都不慎热情,却不知道他的娘亲心里埋了多少的苦。我也曾劝过若雪,为了孩子不要跟皇上对着干。可是她却告诉我,若是被皇上知道她爱这个孩子,怕是一会一次都见不到了。她心狠,皇上比她的心更狠。她越是反抗,皇上就越是要她服软。所以初雪不敢对孩子太好,就是怕皇上找到她的软肋。试问这天下间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雪姨,你为何要把这些告诉我?”
“我答应过初雪不把这些告诉殿下。初雪并不希望殿下知道这一切,更不希望他们父子之间因为她产生间隙,最不愿意看到的是殿下他因为之前对母亲的误会而将来自责。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永远做一个最骄傲的人,用这份骄傲去做他一切想要做的事情。”
苏茉儿擦擦眼角的泪水,不禁为那样一个骄傲倔强的女子所动容,哽咽道:“你是希望有朝一日,在合适的时机让我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楚亦宸,让他不要对自己的母亲心生怨怼?”
雪姨点点头:“我这一生无亲无友,无子无女,有的不过是初雪的姐妹情,还有对殿下的一颗护主之心。可是我老了,也不能无时无刻的跟在殿下的身边。就像你说的,将来若是有机会,你把这番话告诉殿下,让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爱他远远胜过自己的生命。我就是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苏茉儿点点头,“雪姨您放心吧,只要我活着,也许二十年,也许三十年,等再见到楚亦宸的时候,总有机会把这些话说给他听。”
雪姨愣住了,不慎明白却也有些察觉的道:“其实殿下这个人,外表虽然冷清霸道,可心却是极其正派的一个人。跟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佩服得死心塌地的。你看看寒王府就知道了,这么多年被各路人安置了多少奸细在里面,可就是没有一个能最后得逞的。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殿下身边的人,各个忠心耿耿,只要归顺了殿下,就不会再有二心。小公子你如此得了殿下的眼缘和脾气,将来一定会成为他身边最得意的人。”
苏茉儿无奈的笑了一下,她知道解释无用,即便是说得再多,雪姨也不会明白。但是她也是个一诺千金的人,既然答应了雪姨的请求,无论多少年后,她都会替这位慈祥的阿姨做到,也同样为了在山腰上,便种红梅的一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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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和雪姨回到房间的时候,楚亦宸已经趴在床沿上睡着了。数月前,同样的情形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连同屋内的色泽将楚亦宸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好像一缕一缕淡淡的仙气围绕其间。他纤长的睫毛安静的垂着,双唇惨淡,脸色有着一种异样的白皙,纤薄欲透。整个人如冷玉般在月华之下散发着丝丝的寒凉。
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身边还躺着一只病弱的小狗。
雪姨见到楚亦宸这样早就慌了神,她赶忙对苏茉儿道:“我来帮殿下换衣服,你来帮他擦一下身子!”
苏茉儿惊悚的看着雪姨道:“雪姨,我,我帮他擦……”
不是吧?
雪姨着急的说:“你又不是个小姑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再说了,就算你是个姑娘,能伺候殿下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茉儿感觉这个时候的雪姨就好像是前世的某类婆婆一样,觉得自己的儿子无论跟那个姑娘在一起,对方都是占便宜了。
眼见着,雪姨已经解开了楚亦宸的外袍。他的外衣和内袍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冷玉一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在烛光下闪动着银色的光泽。苏茉儿先用毛巾在热水桶里阴湿、拧干后,咬牙走过去,闭着眼睛替他擦拭胸膛。
雪姨显然对苏茉儿的服侍水平非常的不满意,看她笨手笨脚又不情愿的样子,干脆抢过毛巾自己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的将楚亦宸的身体擦干净,然后再将崭新的内袍替她穿好。然后拿过苏茉儿早上盖过的被子,严丝合缝的给他盖好。即便是这样还不放心,站起来时候,不忘重新的替他掖好了被角。
“小公子啊,你帮殿下最后把脸擦干净,然后守在这里,如果他醒了,就让他把桌上这碗汤喝了。”雪姨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嘴里嘀嘀咕咕的道:“这棵参炖的不够火候,我去连夜再炖一锅来,明天你也喝一碗。”
苏茉儿再次撇撇嘴,心想这个雪姨若是真做了婆婆,一定是十分护犊子那种的。虽然这位阿姨待人和气但万万不能触碰的底线便是床上这个男人。想必以后哪个姑娘做她儿媳妇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
屋子里只剩下苏茉儿和楚亦宸两个人,外加一只同样生病的狗狗雪球。
烛花爆了一下,更显一室静谧。
苏茉儿用屋内的铜盆重新舀了新的洗脸水,将新的毛巾在水盆中浸湿后拧干,来到楚亦宸的面前,伸出手去帮他擦拭脸庞。
轻巧的毛巾下,她的手掌感觉到了他坚硬的眉骨,挺拔的鼻梁,仿佛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用心去打量这个男人。
此时她的脑海中也不禁想起了,今日在梅林中,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相信我,我会对你好,只对你好。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苏茉儿的脸不自觉的烫了一下,他到底想说什么?什么叫她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知道她担心什么吗?
她选择男人最大的前提是,要求忠诚,而幸福对她来说最大的向往就是安全感。
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身份是古代的王爷、太子、一国之君。
他会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而且还愿意向她作出承诺?
苏茉儿自嘲的笑了一下,站起来就要离开。
忽然这个时候,苏茉儿看到楚亦宸的眉头紧紧的皱起,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的神色。
“楚亦宸,你没事吧?我帮你去喊雪姨!”这只男人的脸色比之前像是更加透明了了,抓着她衣袖的手,手指的骨节都隐隐的泛白,嘴里轻不可闻的传来一阵阵的闷闷哼痛。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噬之苦?
苏茉儿连忙做回了床边,她以前听说人难受的时候,无论什么毛病,揉捏虎口就能减轻痛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茉儿拉过楚亦宸的大掌,他的手冷得着实不像话,她索性就把那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搓了搓,然后再开始揉捏他的虎口穴。过了一会,她轻声的问道:“有没有好一点?”
楚亦宸依旧是闭着眼睛,却好像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叫雪姨!”说着苏茉儿又站了起来。可是她还没有走出一步,便又听到身后的某男又开始闷闷的痛哼了起来。
苏茉儿无奈又折了回来重新坐到了楚亦宸的身边,拉过他的手继续替他揉捏起来。没过多久,她的手上便有了酸痛的感觉,可是看着楚亦宸满脸痛苦的样子,只好坚持着。心里多少也有点得意。平日里,这个高傲嚣张的鸟儿是何等的神气,尤其是长久以来没少欺负自己、压迫自己。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就在苏茉儿抑制不住的笑起来时,面前这只男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茉儿。
苏茉儿看了他一会,还是决定好心的问他一句:“雪姨说,如果你醒了,就把她给你熬的汤喝了。你是要喝汤还是要我现在去找雪姨。你也知道,我不太会照顾人,如今你这个样子,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了!”她实话实说。
楚亦宸的嘴角抽了一下,低声道:“喝汤!”
“哦!”苏茉儿机械的把他从床上扶起来,然后去桌上拿过雪姨一只保温着的汤碗。
苏茉儿看着虚弱靠在床头的楚亦宸目光一只跟随着她,赶忙坐过来道:“饿了是吧?我也没吃东西呢。不如我们一人啃一个鸡腿?”
楚亦宸的气息又粗了粗,懒得理她的闭上眼睛。苏茉儿笑了笑,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楚亦宸也有今天的感觉。她拿着汤勺舀了参汤递到了楚亦宸的嘴边,刚刚碰到了他的唇,他便不耐烦的别过了头。
“太咸了!”
“太咸了?”苏茉儿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碗里的参汤,雪姨也有失手的时候?
“不信你尝尝?”某人更加虚弱的说了一句。
苏茉儿看着他发青的脸色,也顾不得许多了,低头尝了一口,在嘴里咂咂滋味,皱眉道:“不咸啊?”
“你再尝尝?”某人的声音更不耐烦了。
苏茉儿一连又尝了三口,果断、肯定的告诉楚亦宸道:“真的不咸啊!”
楚亦宸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怪,什么都不说了,就着苏茉儿的勺子喝了一口,点点头道:“确实不咸!”可是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烫!”
苏茉儿简直服了。这个被人伺候惯了的王爷千岁啊,可真够难伺候的。她没有办法,左右他流血多半又是为了她,于是听话的重新舀上一汤匙参汤,在唇边轻轻的吹着,然后有递到了楚亦宸的嘴边。他先是用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才艰难的喝了一口。如此这般,苏茉儿一勺一勺的吹,楚亦宸每次试过之后,才极其缓慢艰难的喝了下去。
足足折腾了有一个时辰,楚亦宸再次昏睡过去了。而苏茉儿更是体力不支也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她觉得自己比楚亦宸着实好不了哪去,即便是昏睡着,也能感受到骨头从里到外的酸疼感。她觉得自己一会像是在火焰中行走,一会又像是在冰川里潜行,好像经历了冰火两重山一样,整个人难受的不行。
这种感觉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终于她觉得自己沉沉的入睡了。松软的草地,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真的从窗外照进来。
而她诧异的发现,自己正躺在松软的床榻上,头枕着楚亦宸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他还没有醒来,依旧无知无识的睡着。而比他睡得更香甜的却是躺在他们中间,紧紧挨着他们的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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