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小无极听着一国之尊的质问声,忽然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拉拉师父的袖子,不知如何是好!他一早就去叫那老爷子准备出来接驾,可老爷子昨晚喝醉了,恐怕是到现在还醒不来了。
天一大师笑道:“穆老国公喝醉了,不能前来接驾。陛下若是召见他,我这就派小徒去请他!”
常武帝的脸色流露出些许冷意,稍后却笑了:“这个老儿一向如此,算了!”每日醉醺醺的最好,穆家的功勋就是被这老儿一点点埋没在酒杯中的。只是他孙子深究起来,却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省心。
……。
……。
集市上摆着一个卖画儿的摊儿,一个身材瘦弱、眉目清秀、皮肤黝黑的小哥面前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他左右手各拿着一只毛笔,转眼间两只笔便齐刷刷的在宣纸上飞舞起来。不多时宣纸上两株桃花齐齐盛开,奇的是每一朵花瓣儿都栩栩如生。
“好!”不知道人群中谁叫带头叫了一声好,紧接着所有人都齐齐鼓掌起来。这里已经是燕南地区,离京都越来越远,文化相对与京都自然是有些落后。如今眼见快入冬了,家家户户都上街采办准备过冬的物件。这是镇上最繁华的一条街,从米柴到棉花粗布应有尽有。自然也少不了打把式卖艺的江湖人士,还有摆摊算卦的老道尼姑,当然也有女扮男装的苏茉儿这种卖画卖字,替人写信的营生。
苏茉儿昨天从安国寺出来,便想了办法把金镯子断成了几节,然后用其中一节没有寒王府标记的跟山脚下的一户人家换了衣服和几吊钱,顾了马车马不停蹄的一路向西南方向驶了去。今天中午的时候才到的这个镇子。驾车的大叔记挂着家里不能再往前走了,苏茉儿便留在了镇子上,琢磨着赚点钱吃个饭在往西南继续走下去。
苏茉儿要求不高,入冬了,大婶大妈们都愿意买个画回去帖墙上,再有就是在外面打工的男人们过上一个月也该回来了,家里的婆娘们也要写封信问问具体归家的时间,日头下山的光景,就赚了好几吊大钱,她着实心满意足。想着晚上吃饭、住店的钱有了,赶快早点收摊儿,找个店,打个尖,美美的吃上一碗阳春面,明早继续赶路。
“小哥!劳烦给我写封信!”苏茉儿正收拾着东西,便听到一声娇娇柔柔的女儿音,回过头去,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搂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娃娃,正拿着几个铜钱递到自己的面前,极其和善又带着几分讨好的冲自己笑着。
“大姐,这都多晚了!我就最后再给你写一个,咱们都抓紧点儿!”
“小哥,太谢谢你了!”少妇自己先坐下来,然后抱起孩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苏茉儿看着那孩子便想起了安国寺里的小无极,同样都是五六岁的娃娃,一个都可以来照顾自己的了,而这一个还是怕生人的模样被母亲搂在怀里。
这才一日不见,她竟然有点想那个娃娃了,自己这样算不算母爱爆棚?
“小兄弟,都这么大了还让你娘亲搂着,羞不羞啊?”
小孩子怕生的往娘亲的怀里钻,少妇抢着替孩子说道:“他爹常年不在家,就我们娘儿两儿相依为命,这孩子胆子就越来越小,见个生人就脸红。”
苏茉儿点点头,看着这少妇的形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而且说话柔柔弱弱的,活脱脱一个典型的良家美少妇。再看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半旧的,可洗得干干净净,孩子打理得也是一样整齐,她一手搂着孩子,另一只手底下放着的还有茶米油盐等物,看样子一个人带着孩子着实过得不容易。
“孩子他爹为啥常年不在家啊?”
“他爹,在京里做事,太忙,回不来!”少妇说着,脸上便流露出了一丝凄苦的神色。
苏茉儿看在眼里,同样是女人,自然多少能明白她心里的苦楚。
“大姐,你夫君上次回家是啥时候啊?”京城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要是回来一趟,普通的车马日行夜宿,有个*天也到了。
“四年前吧!”
听着少妇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苏茉儿顿时惊了。这是什么情况,孩子五六岁,丈夫四五年没回来,这种情况着实有点让人懵了。
“大姐,难不成你是你家相公的外室?这孩子…。”
少妇的脸红了一红,眼圈也跟着红了:“小兄弟,我十五岁嫁进夫家,是我相公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儿也是我相公家的长子嫡孙。”
“哦!”苏茉儿长长的收了收尾音,心里七七八八的明白了个*不离十,“您这多长时间给你家相公写一封信啊?”
“短则一月,长则三个月。”
“那他多久回信给你一次?”
“短则半年,长则两载!”
苏茉儿撇撇嘴,从书信往来便能看的出这是严重的不平等关系,那男人若不是在像她前世从新闻里看到的政府特工部门工作,那就一定是有外心了。
“大姐,你要写些什么?我帮你!”苏茉儿蘸好了笔墨准备听这妇人之前一月一封家书都是如何挽回丈夫的。
少妇张了张嘴,似是有千言万语一时间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倒不出来了,她一下一下的摸着孩子的额头,迎着苏茉儿的目光,苦涩的笑了一下,“其实也没啥说的,我就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您都问了四五年了,老公也没回来,再问也只能是浪费银子,多给你老公那添几张生炉子的引子。
可话不能这么说啊!人家一个古代小媳妇带着孩子够不容易的了,说多了就是伤口上撒盐,缺德了。
“每次回信儿他都说在京城里太忙,让我好好照顾孩子和老人,等方便的时候便回来看我们娘两儿。我再给他写信,他不知道会啥时侯回过来,就是来信也不过是这几句话。我是想他能写点啥让他马上回来就好了!”妇人笑了一下,眼泪却顺着脸颊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苏茉儿最最见不得这种情形,就好比前世在天涯论坛里看到谁家媳妇被渣男作贱,都会忍不住义愤填膺一番一样。
让她男人回来还不容易,普通的女子要么会说儿子病了,要么说婆婆出事了,那都是下下策,好好端端的干嘛咒无辜的人,要咒也是谁该死就咒谁。
“大姐,我倒是有一个计策一准能让你夫君回来,你要不要试试?”
那妇人听了顿时眼冒金光,脸上不仅有了血色,整个人都立刻鲜活了起来。
“小哥,你要是有办法,奴家一定好好谢谢你。”说着,妇人又从身上摸出一吊钱来,放在了苏茉儿的面前。
苏茉儿没有接钱,她这个人虽然爱钱,可是君之爱财取之有道,这妇人过得不容易,这种钱她不会收的。这么想着,苏茉儿提起笔墨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
见她写完了,妇人才小心的问道:“小哥,你这是写的啥啊!”
苏茉儿摆摆手,又画了一幅画,然后把字和画一起拿给妇人看:“夫君大人,见字如吾。四年未见君颜,便已知君心不在。望近日归家一起去衙门和离,从此婚丧嫁娶,两不相欠。”
妇人听苏茉儿把信笺上的字迹念完顿时傻了,又见那画上画了一个喜鹊带着一个小喜鹊正从一个破窝向了另外一个更大更整齐的喜鹊窝飞去,那大的喜鹊窝里正站着一只长着翅膀欢迎的大喜鹊。
“小哥,你这样写我家夫君要是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苏茉儿再次拿起信笺和画纸,用嘴把上面的字迹和颜料吹干,笑嘻嘻的说:“姐啊,您是不知道!这男人心啊才是海底针,深着呢。你这样写封信回去,他若是心里有你,自然会马上回来向你质问。他若是心里没你,真的与你回来办和离,你婆家自然也不会同意,能见上一面,总好过一辈子像这样几年一样有丈夫像是没丈夫,躲在空房里守活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妇人想了想,轻轻的叹息一声:“其实我也能知道,夫君在外面是有人了。只是碍着当年与我的情谊,所以才一直不回来。其实我也不是那容不下人的,他即便是厌烦了我,留我在家侍候婆婆,可这孩子总是要带在他自己身边的。”
苏茉儿实在忍受不了古代女子‘贤惠’过头的风格,把钱塞回妇人的手里道:“天要黑了,您带着孩子快回家吧!相信我,你夫君这次见到信一准能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
……。
辞别了少妇,苏茉儿便寻了一家最近的客栈住了下来。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阳春面,叫小二挑来洗澡水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窝在被子里准备睡觉。一闭上眼睛,眼皮便开始发沉了,昨天一夜未睡,近日来又活得如此的惊心动魄,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
很快进入梦乡,睡得正沉的时候,忽然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小哥,赶紧醒醒吧!咱这小店被封了,说是要搜人,你赶紧穿好了衣服到楼下来,否则被官爷绑进大牢里,可就惨了!”
苏茉儿睡得迷迷糊糊,直觉告诉她,楚亦宸现在正在安国寺里伺候皇家老爹,根本没工夫跑这穷乡僻壤来抓人。而穆晟夜根本不会用官府的身份来搜人,那样一个神仙似的翩翩美少年,绝对做不出这种凶神恶煞般的事情来。
她懒洋洋的穿着衣服道:“伙计,是什么人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外面的声音说:“我说小哥,你还想睡觉啊?官爷们已经把店门给封了,窗户根底下站的都是带刀的爷爷们,你赶紧麻溜的吧。”
苏茉儿渐渐醒了盹儿,这么大手笔的找人,会是谁呢?莫非是楚亦潇那斯?难道是他阴魂不散的从京城杀过来,非要置她于死地?这么一想,苏茉儿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了,赶紧身上套衣服,可套了半截又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连忙把衣服扔了,从枕头底下拿出景明轩给她的药水来。可是令她始料不及的是,瓶盖还没打开,房门就被人踹开了,苏茉儿手一抖,小瓶子滚落到地上,没有摔碎,就地滚了几个圈,滚到了门口站着男人的脚尖上。
------题外话------
谢谢cief亲滴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