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说会一直哄我的,你说过的。”她闷着声音说道,带着她一直以来的执着,又吸了吸鼻子她抓着他手的指尖收得更紧:“我以后都不跟你任性胡闹了,也不耍小姐脾气了,你不喜欢的我都改……”
然后她眼眶氤氲着湿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声音终于带了一丝委屈:“但是我现在真的有一点难过,你哄哄我好不好?宇兮……”那一声宇兮已经几近了哀求,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放低了姿态。
“……”
时间又一次静止,安静得只剩下彼此间的呼吸,一旁是早已不忍看下去而背过身去的庄浩。
手一点一点地从千静语的指尖抽去,她倔强地想要抓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泪水不争气地“哗哗”往下落,她止不住地开始低声抽泣。
易宇兮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那冰冷的触感就像一把匕首在割着她,很痛但她就是不愿意松手,泪水落在他们交合的指尖,当最后一根手指头被他掰开的时候千静语心底的最后一抹希望也被他无情地浇灭了,他又一次地硬生生地将她推开,推离了他的身边。
“真话假话你都分辨不清,三年前可以当你是无知,三年后你若还不懂就是愚蠢。”但显然,她的泪水对易宇兮没有任何作用,对她的伤害还在继续,曾经的温柔早已不复存在,那墨黑的眼眸如同凝了一层冰雪,此刻她在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千静语还在低泣,她始终不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她不知道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现在这陌生的样子,她的所有等待和期待被他亲手捏得粉碎,切肤之痛深入骨髓。
而易宇兮已经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整好西服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庄浩,送客。”
千静语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身影又要跟过去却被从庄浩伸手拦住:“千小姐,冒犯了,请。”他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她离开。
“别碰我!”但此时的千静语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她对庄浩冷声道然后狠狠地推开他。
其实以她的力气根本不是庄浩的对手,更别提能推开他了,但庄浩还是让开了。
此时易宇兮已走到大楼门口,公司的玻璃门缓缓滑开,透过玻璃他看到了千静语的一举一动,蓦然驻足,他停了下来。
千静语看到他停步眼中又燃气一丝希望,但是下一秒她的希望就破碎了,这一次破碎的彻底。
只见他背对着她长身伫立,声音沁凉入骨。
“千静语,你可能是市长千金做久了,有一句话忘了告诉你……”他就这样毫无感情地连名带姓叫出她的名字,让她的心也随之颤抖。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对我来说,你也只是个女人而已。”语毕,他迈步踏进了公司大楼,这一次再也没有停下。
庄浩也最后看了一眼千静语,随后跟上了他的脚步。
“啪——”当玻璃门再次合上的时候,千静语仿佛听见了自己心中某根弦断裂的声音,然后那如决堤般潮涌而来的疼痛感溢满了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仅几秒钟的功夫就要将她吞噬淹没。
望着被门隔开的那道身影,就像她与他被隔在了两个世界,她想伸手抓住,他却已经走远,很远,远到让她疼得喘不过气。整个身体如同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她跌撞着终于扶住一面墙支撑着自己,然后慢慢地滑落下去,她泪如雨下。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以前都不舍得让她这样难过。
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千静语将自己蜷缩着抱坐起来,头埋在膝盖里,就像三年里无数次从梦中唤着他的名字惊醒,她将自己埋成一只鸵鸟哭得伤心。
他不要她了。
当这五个字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这三年里她自欺欺人编织的梦都被他狠狠打碎了,他亲口给她的答案比三年的等待还要痛得体无完肤。
右手腕上那根红色的细绳还在轻轻颤动,那抹醒目得红色此刻深深地刺了千静语的眼。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害怕的时候只要回头就能看到我。”
然而他当初的话就像魔音一样萦绕在耳畔,怎么样都无法挥之而去。
“易宇兮,你是个大骗子,你是大骗子……”千静语委屈地将自己蜷得更紧,泣不成声地陷入深壑的绝望中。
从小到大,这一刻她终于尝到了前方万丈深渊后面无路可退的绝境,就像小时候妈妈离而去她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而她唯一的那道光现在也顿然消失了,她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
易氏公司的大楼里易宇兮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倒是身后庄浩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乱,终于年轻的他没能忍住,追上了他冒死开了口。
“哥,嫂子她很难过。”他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从一开始看着易宇兮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千静语,到他回国的那一天第一次违抗季老的命令回到千静语身边陪她过生日,虽然易宇兮从来不说,但这三年他每一次出去都把那本顾城的破书带在身边,连一个女人都不碰,他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就是再年轻也能看出来他对千静语的感情,可是明明喜欢,为什么还要这样推开她伤害她?有难处为什么不能说出来一起面对解决?到底是为什么?
“你别多事。”他的话却被易宇兮一口堵死,冷滞的声音让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砰——”地一声,易宇兮已经走进了办公室,将他关在了门外,庄浩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继续哀声叹气。
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易宇兮的身影笔直地伫立着,透着玻璃他的视线落在楼下台阶上蜷抱着的小身躯上,那是极度防备的姿势。
紧攥的手,指节早已泛白到毫无血色,他慢慢松开,左手隔着玻璃伸向她,西装袖口随着他的动作被带着往后滑去,被隐藏在袖子里的那根红绳终于露出,有一点点褪色却还是夺人醒目。
隔着玻璃的他掌心落在她的躯体上,仿佛是抚摸在她的发间,与以前她和他闹脾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望着她在颤抖的身体,从刚刚就在隐隐作痛的心,更加难以抑制且越来越清晰。
“对不起……”
偌大的办公室,他的声音终于响起,却是黯哑无比。
此刻,他的心痛与她在同一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