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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高三起,江妄重新回学校,与此同时,他们听说校董江抻出了车祸在医院生死未卜。
他更加沉默,可是却格外认真的学习。
从前的他是骄傲的,很多题目都是扫一眼就过,上课也总是不听,刘国启经常骂他,可高三以后江妄一天都没迟到过,每次考试他都挂在红榜第一名的位置,和第二名拉开几十分差距。
姜灵有时候会看见他站在红榜前发呆,仰着头看着第一名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姜灵总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怀念从前总是占据着那个位置的时念念。
她还和时念念保持着联系,可自从高三后学业压力太大也减少很多,再加上时差和生活圈子的不同,她有时候想聊天也得想一会儿聊什么内容。
起初她还会和时念念提起江妄,后来便也不提了。
友情尚且还容易维系,可爱情却完全不是这样。
时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儿,以前总觉得一天很长,白天黑夜都漫漫,掰着手指等放假的日子,可不知道从哪个时间点开始,时间就真像白驹过隙了。
黑板上标着“距离高考还有7天”。
姜灵把自己的同学录发给江妄。
他还坐在她斜后方的座位,时念念的位置一直都空着。
“江妄,你能帮我写一张吗?”
他抬眼,疲倦的搓了下脸:“好。”
他写的很快,字迹流畅漂亮,在最后的留言板只写了五个字“祝高考顺利”,姜灵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她原本以为江妄不会写那一栏。
他其实变了很多,不只是沉默,更多的是一种沉稳。
每天在一个班级上课这感觉不算明显,可如果乍然和高二刚开学时的他比较,少年平静漠然的站在讲台上,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江妄”,以及当时大家议论纷纷中的那个拿刀砍人的疯子,就会很难跨越这两年时光将这两个时空的少年联系起来。
“不知道念念在那里怎么样了。”姜灵突然说。
江妄拿笔的手一顿,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把同学录递还给姜灵:“好了。”
“啊,好。”
两天的高考也同样很快,那天天气很热,风扇在头顶孜孜不倦的扇动,最后一门英语,江妄写完最后一篇作文时还有30分钟。
他简单检查一遍,提前交卷走了。
高中生活结束了,这漫长的高中生活,中间浪费了那一年,重新又读了一遍的高二,他都已经20岁了。
江妄从考场出来后就没回班级,之前许多人考一门撕一门,也有人把书本试卷叠的整整齐齐要作为最拼搏的这一年的回忆印证。
他不打算再回班上拿书了,过几天学校就会请人打扫全部清除。
不知不觉走到操场,暗红色的塑胶跑道,大片的绿色足球场,阳光明晃晃的洒下来,刺的都睁不开眼。
他忽然想起来,时念念。
后来这段时间他其实已经不像从前那样那么频繁的时刻想起她,被折磨的睡不着觉,时念念只偶尔出现在他的梦中,或者在某个像是过去的时刻毫无预兆的闯进他的脑海。
少女还是原来的那样,笑容浅浅的,柔和又温柔的模样。
江妄勾唇,拿出手机点开最顶上的对话框。
-我考完了。
范孟明和一群狐朋狗友早就约好了今天晚上要一块儿庆祝江妄终于脱离高中苦海,就连在“野”的座位都提前订好了。
结果掐着时间开车在校门口等了半天都不见人,眼见着人都快走光了也没看见江妄,最后只好进学校去找。
最后在操场上找到他。
江妄就坐在看台上,目光不知道落在哪儿,或者只是在发呆。
“妄哥!”范孟明喊他,抬了抬手。
江妄看过去,把手机收起来后起身朝他走去。
范孟明问:“考的怎么样啊?”
他笑笑:“还行。”
当晚,“野”包场,许宁青也赶来。
江妄坐在最中间,指尖捻着一根烟,青白烟雾将他的眉眼都拢进去,从前经历过的一切造就他独有的疏离和冷漠再次席卷而来。
有个细腰长腿的美女拿着酒单走到他们一群人面前。
几个不正经的立马对着姑娘吹了几声流氓哨。
姑娘看上去年纪还挺小的,应该是来这简直的:“你们看看,要、要点些什么……酒呢。”
江妄几乎是瞬间,抬眼朝面前那人看过去,狭长的眼尾拉扯出一道过分凛冽的弧度,夹烟的手一抖,掉在地上,很快踩灭。
“我们点完了再叫你啊。”其中一个男生说。
姑娘点点头,很快就走了。
“妄哥,今天你才是主角儿,你看看要喝什么呢。”
他其实没怎么失态,除了那支掉落的烟将他波动的内心暴露的一览无余,可很快就镇定下来,抽了一支笔,娴熟的点酒。
江妄高三后和这些人聚的很少,就连许宁青和范孟明也挺久没见了,关于他从前那个女朋友早已经被大家淡忘。
不就是一个女朋友么,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
谁会真的觉得一场高中时的感情真能刻骨铭心到什么地步。
江妄点的都是挺烈的酒。
许宁青扫了酒单一眼,这里大概只有他知道刚才那个服务员会引起江妄反应的原因。
他淡声:“行了,你还打算不醉不归啊。”
范孟明在一旁立马反驳道:“许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今儿还就是要不醉不归了!年轻人嘛!喝酒就得有这个态度!”
很快上了酒,一边一群人玩骰子,江妄就安静坐在一边喝酒。
他酒量其实挺好的,也没怎么真醉过,可今天不对劲,可能就想喝醉吧,旁边竖了三个空瓶,江妄有了醉意。
他起身去卫生间,却在洗完手出来时,看到门口一个男人纠缠着方才给他们送酒单的服务生。
那个说话和时念念很像的服务生。
江妄觉得自己真是醉了,那个穿着“野”的制服的女生的脸也一点点和时念念的样子重合,男人紧紧抓着她手腕,掐的都发红。
一团火突然蹿出来,江妄晃了两下,掌根抵着太阳穴摇了摇脑袋,径自走过去拳头直接朝男人砸过去。
门口的骚动很快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许宁青反应最快,踩着茶几玻璃冲过去,拽着江妄把纠缠的两人分开。
“你发什么疯!”许宁青骂他。
大家看着缩在一边,磕磕巴巴说不出话的女服务生,突然想起什么。
范孟明怔愣着:“不会吧……”
许宁青扫了他一眼:“这里你解决清楚,我先送他回去。”
许宁青把人弄回家,烦躁又疲惫:“江妄,你他妈放不下就去找她啊,别他妈看着个有点儿像的人就觉得是她,还为了人打架,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江妄后仰在沙发上,大概是喝醉了的关系,这段日子来的一切伪装都出现裂隙,他抬手挡住眼睛,声音透着浓浓的强撑的哽咽。
只一句:“她以前也经常被人欺负。”
许宁青愣了会儿,片刻叹了口气:“我前段时间去看过她,比以前开朗点儿了,也有朋友,没人欺负。”
他“嗯”一声。
“你为什么从来不去找她?”
“有些事,想让它始终保持不变,就要让它一直停留在不变的时刻。”
不是不想,是不敢。
许宁青给自己点了支烟,懒散坐着:“我其实没想过你会喜欢到这种地步。”
江妄坐起来,脑袋还是晕的:“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和她都没能走到最后,我不知道我还能和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