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周祚更以清廉刚正闻名·去年升任左佥都御史以来,纠劾官吏数十人,威权端肃,颇遭人忌恨—
黄国鼎心道“难怪这个张原这般有胆气敢与董老师作对,看来不但是有的张汝霖幕后主谋,更有在朝的商周祚支持,董老师是东宫一系与东林诸人关系密切,浙党这次对董老师发难,莫不是又将起国本之争?”
万历皇帝宠幸郑贵妃,有意立郑贵妃所生的福王朱常洵为太子,但朝臣坚决拥护皇长子朱常洛,为此万历帝与朝臣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所谓国本之争,期间贬黜、问罪、廷杖的大臣不知凡几,而围绕这国本之争朝臣也从此分裂出几大派系,东林党、浙党、齐党、楚党皆由此而生——
黄国鼎熟知朝事,很能联想把事情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心惊,很怕牵连其中,就算不考虑那些,眼前这越聚越多的百姓,民愤正在聚积,不处理好就极易引发大sao乱——
黄国鼎站起身示意众人安静,道:“本府为官一方,自当为民作主,们不要喧哗听本府审案——”
张原等人都安抚围观百姓静下来听黄知府审案,只听那黄国鼎问道:“汪大锤,先前所言都是谎言吗?”
董祖常本来就对汪大锤没有什么恩义,汪大锤只是为了银子才来顶缸,这时就不管那么多了,把昨日奉命抓了范昶回董府、董祖常踢打范昶、逼范昶跪在炎阳下、范昶中暑昏迷之事前前后后都了。
范母冯氏、范妻龚氏等一众范氏女眷痛哭叫着要董祖常偿命,围观百姓也怒吼着揪出董祖常、揪出董祖常—
黄国鼎感到非常棘手,与属官通判、同知等人商议了几句,那通判道:“府衙差役少,弹压不住这些百姓,府尊应急请海防和金山卫发兵来帮助维持府城秩序。”
那同知道:“不妥,不妥,调兵入城,骇人听闻,这些百姓目前未有迂ji行为,若调兵威慑,只怕更ji起民变。
黄国鼎也:“调兵入城,必惊动南京兵道,的确不妥,而且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通判道:“那就只有拘捕董祖常归案了。”
黄国鼎默然片刻,道:“董祖常并非亲手殴打范生致死,罪责不重,依律法也没有偿命的道理——我再去见董翰林,让他交出董祖常,平息众怒。”
黄国鼎在董祖常豪宅前当场审案,有董氏奴仆架着梯子倚在墙内听审,汪大锤受杖时那董祖常干脆也爬在墙头用折扇遮掩着旁观,还笑嘻嘻道:“汪大锤果然耐打,百八十杖他都扛得住。”
董祖常还把吴龙也叫上来,教吴龙认那个张原,命吴龙找机会打张原一拳,让张原三个月后暴毙,吴龙唯唯。
然而风云突变,汪大锤老娘被人抬来了,一番言语,汪大锤倒戈招认了,董祖常气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先是大骂吴龙,吴龙手下都是混帐,又骂黄国鼎懦弱无能——
董其昌踱到门厅,问:“事情还没了吗,门外那些刁民怎么还不散去?”
董祖常气得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向父亲了方才所见所闻,话还没完,听得家仆来报,黄知府求见。
董祖常怒叫道:“黄国鼎是来抓我的,父亲,黄国鼎来抓儿子了!”
董其昌也没料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转折,派去顶缸的汪大锤却一五一十全招供了,这就麻烦了,董其昌平日优游书画,有事就一封书帖送去县衙或府衙就解决了,而今日事起仓促,黄国鼎也不能替他化解,门外数千民众围堵,董其昌也乏应变之能,不知如何是好了,道:“先让黄知府进来,看他如何。”
黄国鼎先让衙役守住董宅大门,防备民众冲击,这才进到董宅,正待向董其昌道明方才之事,董其昌摆手道:“那些事我都知道了,只如何处置儿祖常吧。”
黄国鼎有些尴尬,道:“老师也看到了,形势逼人,百姓越聚越多,恐有不测之变,所以门生还是想先请世兄去府衙问个话,范昶之死与世兄并无直接干系,不会受重处的。”
董祖常吼叫道:“我决不去,我是生员功名,要问我的罪,先把我功名革了再。”
一边的松江府同知对董祖常都这时候了还如此嚣张极是看不惯,道:“先革除功名再问罪那只是针对寻常的纠纷诉讼,涉及到人命案子,即便是县令也有权直接拿问涉案生员。”
董祖常大怒,瞪着松江府同知吼叫道:“这么,们是真要拿我了!”
那同知也是进士出身,正五官的官,被董祖常这么当面咆哮,心下大怒,朝董其昌和黄国鼎拱拱手,道:“府尊全权负责此案,下官告退
董祖常冷笑一声:“不送。”
董其昌虽然恼松江府这帮官吏不为他董氏化解这次危机,但表面礼仪还是要的,呵护董祖常道:“休得无礼。”亲自追上那同知致歉,那同知道:“下官去门前看看,百姓不得安抚,今日势难善了。”匆匆一揖,出去了。
董其昌回头痛骂董祖常,董祖常不服,道:“父亲现在骂儿子何益,衙门儿子是决不去的,这也关系到父亲的颜面。”
董其昌作势yu打,却又撤回手,对黄国鼎道:“敦柱兄看还有何策可化解此事,就儿不在此间,容他日归案可否?”黄国鼎,字敦柱。
黄国鼎道:“祖常世兄若不归案,只恐外边民众不肯散去,民众越聚越多,互相煽动,极易酿成大变,请老师三思。”
董其昌道:“速请金山卫军兵来此,如何?”
黄国鼎皱眉不语。
董其昌见黄国鼎不肯答应,听得宅前人声汹汹势若崩屋,也知众怒难犯,只好道:“罢了,儿性命就托付给敦柱兄了,带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