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走在路上,还总觉着恍惚,有种不真实感,宴会上看着众人推杯换盏,即便无人认得他,也未曾有人与他搭讪,但他心里仍激动得突突直跳。一直到晚宴结束,溶锦一行人向他走了过来,稷言望着她,这颗心才有了着落。
“稷言,今后,你有我们了!”
淳铭从溶锦身后支了个头出来,“还有我还有我。”
谢桓上前来抱了抱他,池钧双手前后交叠,弯腰,喊了声,“稷言”。
楚宛亦上前福了礼,“殿下。”
溶锦拉了他的手,说,“今后,你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直到多年以后,稷言依旧会时常忆起此情此景,那是他珍藏在心里多年的美梦,他的小公主与他说,他今后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那晚,他们一同看了烟火,她兴致勃勃地看着烟火,他的目光却一直紧跟着她,那场烟火虽未曾入眼半分,但他始终觉得,今后即便有再多烟火,也比不过今日这场,美得叫他心动。
她还带他去了许多地方,那些地方都有着她成长的痕迹,她说她只带亲近的人来过这些地方,是她的一方天地,如今,他也算是她亲近的人了。
他们最后登上了最高的宫殿,他俯视着眼前这些红墙黄瓦,也不再认为它们是座华美的牢笼。
因为她说,他今后,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他直到夜深才回清露宫,洗漱后吹了灯歇下,中秋的月光格外亮,从窗外照进来,撒在他的床头,他想起了溶锦,一如这床前白月光。
晚上睡得太晚,次日一觉醒来,已是巳时,舅舅也未喊他起床。
洗漱后路过走廊,舅舅叫住了他,进了书房,“族里来信说,你父皇如今行事越发昏聩,前两年得了一美人,无家族依靠,是微服出巡时识得的民间女子,今年刚添了一子,你父皇竟打算废了太子,立这婴孩为太子,自古太子立嫡立长,嫡长不济,便立贤者,万没有幼子出生便立太子的。”
“若不昏聩,也不会败与赵国,齐国当年国富兵强,明明比之赵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先挑了事端,却吃了败仗。”稷言提起这位父皇,眼里充满着不屑。
“族里倒有意撺掇你父皇,立这种毫无背景的婴孩做太子。”
“太子是谁都不甚重要,到头来与我们相争的,还不是那几位罢了,这样的人,本就与我们构不成威胁。”
“近日嘉贤公主对你倒越发亲近,赵帝如此看重她,倒不失为一个机会,你若抓住了,利用好了,也可是增加你回国夺嫡的好筹码。”
闻言,他眸光微冷,深深地望着他舅舅,“于你而言,是不是身边的一切都可利用?利用她么?我不愿,我要与她坦诚相待,我要光明磊落。”
“殿下,你得识清你的处境,我不晓得你如何想,但有些把戏,你玩不起。”
“我晓得我是个怎样的人,我心里是有数的,我的确是玩不起那些个翩翩贵公子的把戏,只是我不想与她的一场相识到头来都是利用,我想坦坦荡荡的,我想她这一生,永远都能用皎洁的目光望向我。”
“你还是年纪尚轻,想法幼稚。随意出现个人,就往一生去想,须知这一生何其漫长,年少情深尚不能相守到最后,何况幼时玩伴。”
“舅舅,你体会过自由的滋味么?体会过罢?可我在遇上她之前,从未体会过,我不懂什么是自由,我人生的每一场抉择,都与我无关,直到遇见她,我好像懂了,我只要一想到她,我便觉着,我这个人,是自由的。”稷言定定地望着他,“她其实不大聪明,又太过良善,我若是有心骗她,她根本分辩不了,可我不想骗她,我想她过得好,我想她这一生都心无杂念,我想她永远都遇不上别有用心的人。”稷言说罢,离开了书房。
他如今,只想做个光明磊落的人,她以诚相待,他便不能带了目的去接近她。
她使他在颓废中睁眼,在灰烬里重燃,是她救了他,是她使他明白,他在这世上,是真真切切活着的,他的心,是自由的。
所以他怎么会利用她呢?不会的,他可是这世上,最最希望她能过得好的人。
如若可以,他多想永远都在她身后,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