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风霍然转过身来,双目‘露’出炯炯神光,洒然道:“我观小兄弟也是吾辈中人,且是身怀绝艺,不知能否与小兄弟切磋一二。”
“求之不得。”鬼哥笑的越发开心了。
了风也是哈哈一笑,一道指劲点出,七八丈外丰河之中一条大鱼应指弹出,然后便被一股劲力隔空拿了过来。鬼哥见大鱼径直飞了过来,也是隔空一掌推去,这条大鱼鳞片应掌尽落,肚膛中开,就连内脏都在翻滚中脱了个干净。而且方向只是一滑,便又向了风飞去。
“好俊功夫!”
了风双眼愈发的放光,袖中滑出两只铁签,‘精’而准之的穿过鱼身,如往日一般的‘精’心研料,接着右掌从鱼身缓缓抚过,竟倾刻间以内力将大鱼炙熟了。几乎不见用力,便从中撕开,递给了鬼哥半条。鬼哥也不客气,接过炙鱼便大吃起来。了风见他吃得香,摇头笑了笑,也是自顾吃鱼。
鬼哥口中一阵阵鱼香,只觉一切都这般真实,当真玄之又玄,心下兀自有些难以置信。忽然又捉了风问道:“小兄弟如此武功,所佩必非凡品,可否借剑一观?”
鬼哥看了看斜伸出肩头的剑柄,这才想起身上还有把剑,当即笑着摘了下来,给了风递了过去。了风接剑在手,轻轻拔剑而出。但此剑只出鞘尺余,整个天地却都似突然静止了,只有鬼哥骇然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这把已经被他遗忘了多时的长剑剑身之上,布满了怪异的纹路,而这些纹路此时正绽放出银光。道道银光撕开虚空,将其所途经的一切都抹了去。了风的身影不过瞬间便被撕得七零八落,只有面孔在鬼哥眼中久久挥之不去。
当天地被撕成了道道碎屑,这面孔也渐渐离自己远去,鬼哥感觉到了自己肩头一丝疼痛,似乎是小臭正在抓着自己飞行。眼前的光影又是一阵闪耀,他才如梦初醒,又回到了真实中来。强大的挪移之力加持在身,带着他瞬间奔出了幻云大阵,奔向一片冰封的世界。
黑铠男子眼睁睁看着鬼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眼中‘露’出一阵茫然。弹指三千年,迴梦生死间。他的弹指迴梦咒印是以自损三千载寿元为代价,杀敌于迴梦之间。此咒之强,足可跨越数个境界,对更加强大的敌手形成威胁。
可就是如此强大的咒术,竟在一个元丹小辈的身上失效了。他不能理解,也不敢想象,刚才那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将他已经逆转的时空生生撕了个粉碎。他脸上的面甲吓呯然碎裂,‘露’出英俊却苍白的面孔。若是鬼哥仍在此地,当能看个清楚,此人的样貌赫然与当年的了风几乎一模一样。
这男子连吐三大口血,脸上的血‘肉’以看得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不数息间便苍苍老矣。可就在这时,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威压已从他身后涌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声叫道:“父王!”
“九真啊,你太让我失望了。虽然你的天赋如此之高,可你始终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所以你并不配做我的儿子。”
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来,但却似乎没有实质,只有双眼中一阵阵灵动,言语中充满了惋惜。
黑铠男子咬牙切齿道:“我到底哪里错了?父王你不愿染指道种,但你并没有说不许我得到。我苦修八千年,不敢有一日懈怠,你每一句话的每一个字我都做到了。为什么你仍要考验我,为什么还要抛弃我,我不明白,为什么!”
“傻孩子,就是因为你不明白啊。”
黑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手便落在了黑铠男子的头顶。这黑铠男子没有再发出半点声响,便化为了一阵黑雾。一颗黑‘色’的晶珠从中浮出,闪烁着点点幽光。
这黑影凝视着晶珠,愁怅的自言自语道:“到底要我重塑多少次,你才能真正回来呢?”
说话间大地轰然一声巨响,大范围的垮塌下去。无边的灰土尘雾之间,黑影浮上半空。
呯咚!呯咚!巨大的心跳声从下方的深渊中传来,黑影伸出虚幻的手臂向下一抓,一道乌光疾闪之中落在他的手中,化为了一颗正在跳动的黑‘色’心脏。黑影将这颗心脏缓缓放入自己的‘胸’膛,一瞬间爆发出更强十倍的威压来,并同时化为了实体。
鬼哥疾驰间控制不住身体,重重撞上一堵坚墙,同时肩头一松。他的身体在碰撞中弹了回来,摔落在地。这时他才看清,面前竟是一座巨大的冰碑,其上只留下一道紫‘色’的裂痕。而周围一共合座一般大小的冰碑如林耸立。
鬼哥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确实握着这柄乌黑的长剑,而此剑却没有任何异变,一如从前。一股庞大的吸力从他身后传来,将他的体骨猛然扯将过去。鬼哥起身回头间,却发现是一座冰碑大放光明,并产生一个无形的巨大力量漩涡,自己根本没有半点抗拒之力,就要被这漩涡吞没。
这必定就是当初修罗王所说的传送阵!可是此阵如何会自己发动,又要将他传到哪里去,鬼哥心中半点也猜测不到。就在他临近冰碑之际,碑上蓦然间浮现一行大字,紧接着他便消失在冰碑之中。
就在他消失之后,一点金光从碑林中闪现,化为西荒四神的最后一人,了缘和尚。在他对面之处,一点清光之中,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也显身出来。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白衣‘女’子轻启檀口,声若珠‘玉’。
了缘合什道:“多谢牧施主。”
白衣‘女’子颤声道:“你……你不随我回去?”
了缘淡淡一笑道:“牧施主已贵为北屿道盟的冰莲神座,而小僧不过是个漂泊四海的野和尚。预世真书从无偏差,你我缘尽于此,这便别过了吧。”
白衣‘女’子惨笑一声,当即掩面泣出声来。但了缘却毫无留恋的消失在她面前,远远的只传来若有若无的耳语,“兰衣,保重!”
牧兰衣两行清泪滚落,一时间立在原地,也不知何去何从。抬头望见冰碑上那一列六个大字,不由得痴了。
过去心不可得!
(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