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妈妈!”
豆豆挣扎着爬起来,试图抢过爷爷的手机。
突然又咳起来,咳得整个小人背过气去,似乎窒息了。
人还太小,不懂得如何咳出喉咙深处的痰。咳了半天,也没有咳出来,挣扎了半天,才吐出来些有些发黄的沫沫。却能听见喉咙里呼呼地响,像风箱一样。
这就说明有痰。
“豆豆!”
姥姥赶紧帮她擦嘴,心疼地抱住她,替她倾斜身子,拍打后背。外孙女咳成这样,比自己咳还难受。恨不得替她把痰咳出来。
“是舅舅,”郝国立心疼地摸摸豆豆的脑袋,把手机凑到豆豆耳边,“舅舅说给妈妈送早餐去了。放心吧。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也要快点好起来啊。”
“豆豆!豆豆你怎么样了?”郝乐焦急地喊着,万分担心这个可爱的小人儿。好像生怕对方听不见。
“舅舅,你辛苦了~”豆豆露出甜甜的微笑,有些虚弱和难受。还未站稳,便又“哇”地呈喷射状吐了一地。刚刚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药全都吐出来。
地上的呕吐物中有一堆明显的痰液。
更糟糕的,豆豆又继续连连咳起来。
“这可怎么办?国立?吐成这样,药一点没吃进去,都吐了。”
丁晚香六神无主地拍着豆豆的后背,心都碎了。
“姥姥……”豆豆虚弱地抓着丁晚香的手,似乎试图在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豆豆……”丁晚香声音里含着泪,已经格外地克制,怕吓着孩子,可泪水却噗噗地掉下来。
小孩子生病,哭哭闹闹,还正常。豆豆这样懂事,不哭不闹。让人好难受。
“姥姥,别拍我了。我好难受。”豆豆虚弱地对着丁晚香笑了笑,“我是不是得非冠了?”
“没有。不会的。别瞎说。”丁晚香手忙脚乱地想去捂住豆豆的嘴巴,让她别胡说,又飞快地拿开手,用纸巾帮豆豆擦污迹。
“豆豆,你只是跟以前一样感冒了。先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郝国立轻声安慰道,听不清手机里郝乐说了什么。
豆豆问“我是不是得非冠了”,简直就像大锤子砸到脑门,头破血流,痛彻心扉。那是他和老伴昨晚上压在内心深处最可怕的恐惧,说都不敢说出来,怕一语成谶。
“我也想叔叔。”
豆豆虚弱地依靠在丁晚香的怀里,紧紧地贴着姥姥的胸口,仿佛听到嘭嗵嘭嗵心跳声才觉得安稳。
丁晚香紧紧地搂着豆豆,又怕影响她呼吸,微微又放松手臂。
豆豆闭上了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地颤动着,挂着泪水。
郝国立不知道豆豆睡着了没,连再见都没说,直接摁掉了电话,怕吵醒了豆豆极为稀少的小睡。立刻给儿子发个微信过去。
“先不要告诉你姐,免得担心。观察看看。”
郝乐双手握着电话,心里异常很慌乱,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刚刚他在混乱中在电话里要求送豆豆去儿童医院,但好像父母都没听见。
立刻给父亲回过去,“豆豆是不是很严重?我还是开车送她去医院吧。”
郝国立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复,“暂时不用。”回复完毕,自责地偷看豆豆。还是担心万一三个人都感染了非冠,一接触就传染给了儿子。家里没人了。不能让郝乐也一起感染吧?
收到回复,郝乐不甘心地给父亲拨去电话一遍又一遍,却无人应答。想必故意设成了静音,怕影响豆豆难得的睡眠。
拿着手机,心绪不宁。
家里让他帮忙向姐姐隐瞒豆豆病情,姐姐让他帮忙向家里隐瞒自己病情。
这样真的好吗?
真要彼此撒着善意的谎言吗?就是因为哪怕知道,也无能为力?
一家人不是应该一起面对吗?为何如今偏偏各自为战?
万一呢?
如果万一呢?
他异常地烦躁。
郝乐双手紧紧抓住阳台护栏,上上下下地起伏。
无处安放。
仰望天空,天空晴朗,明明是蓝的,却怎么总感觉灰蒙蒙。
眺望远方,这座城市空旷得似乎是个无人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