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郝......我们......我们不会都被感染了吧......”
丁晚香抱紧怀里的豆豆,压抑地哭出声来,绝望而悲伤。
一家人怎么办啊?豆豆还这么小......
都不知道从哪里被感染的。她一遍遍地回放着这半个月以来所有的一切。反复地回忆之前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
最可能的途径,就是昨天老郝去了郝音那边。但回来以后老郝消毒了啊。而且听说潜伏期也有几天,不会昨天感染了,今天发作。
再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年前去逛了农贸市场,买了点野猪肉。年前的猪肉贵得惊人,六十多一斤。野猪肉也贵不了多少,红烧炖汤还很香。想着过年做给孩子们吃。
听说这次疫情就是从华南海鲜市场最开始爆发,那里卖野生动物。她买野猪肉的那个摊位好像也卖。有些动物她都不太认识,也不敢买。就认识蛇,刺猬,竹鼠,山鸡这些的。根据电视上公布的潜伏期,一到两周好像对得上。
丁晚香的泪就像没完没了的河水一样汹涌而出。心如刀绞,脑如浆糊。郝音生死一线,已经让她担心绝望到了极点。如今只要想到一家人可能都因为自己去了农贸市场感染。心痛和自责让她崩溃。
还好,还好,郝乐住在外面。这个时候,她反而庆幸郝乐去了新房子那边。
“姥姥......我怕......姥姥......我怕......”豆豆的声音颤颤的。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紧紧地贴着姥姥,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姥姥身上的滚烫。嗓子痒痒的,又咳嗽起来。
“不怕......不怕......”丁晚香爱怜地轻拍着豆豆的后背,用手探了探豆豆额头的温度。摸起来凉凉的,似乎退了烧。
泪水模糊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是感冒药起了作用,她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嗓子像着了火一样,炙热而疼痛。
又是一阵咳嗽将她从睡意中拉回,无法入睡。
一下下,把门外郝国立的心撕成碎片。
“豆豆,快帮姥爷开门!”
“姥爷......”豆豆也哭了一脸的鼻涕眼泪。她吸了吸鼻涕,挣扎着从姥姥的怀里爬起来,却被姥姥一手拉住。
“姥姥......”豆豆手足无措地望着丁晚香,扑闪扑闪湿漉漉的眼睛,满是慌张和害怕。小小的她已经懂得,她和姥姥可能得了和爸爸妈妈一样的病,电视上说的很可怕的那种会死掉的病。
丁晚香拉着豆豆的胳膊,内心挣扎。心里总有一种,能少感染一个少感染一个的悲壮想法。
“晚香,开门。我们说好了,好的坏的都要一起去面对的。”
郝国立再次敲了敲房门。这是他们三十年前新婚时的约定。
那些誓言,依然如初。
心想,如果再不开,他就只能去拿工具了。
晚香,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给了他想要的一切。支持,理解,一双可爱的儿女,一个温暖的港湾。她大半生的光阴,最美好的岁月里,用尽所有的温柔和坚韧,把每个人都照顾得细致周到。不仅平日是个贤淑恭敬的好儿媳,而且在自己母亲生病后,为了支持他的事业,都是亲自床前床后的端屎端尿的照顾。母亲临终前最重要的交代之一,也是一生绝不可辜负丁晚香,一个好女人。
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扔下媳妇,独自苟活呢?
就在他再次敲门时,想起打开倒栓声。门口探出一个乱蓬蓬的小脑袋,大声嚎哭着,张开双臂朝姥爷扑过来。郝国立还没来得及蹲下,直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双腿。
郝国立赶紧抱起来,搂在怀里。
豆豆搂着姥爷的脖子,哭得更凶了。哭得惊天动地,边咳边哭着,都快哭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