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呼吸科工作。如今,做出如此崇高的身后事安排。
郝国立想到了他这代人经历的如此种种,李小梅又比一般人要经历了更多的苦,却又坚强地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比如培养了钟志文这样优秀的儿子。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怅然若失。
“李小梅她这辈子,也不容易。”
郝音此时已经停止了哭泣,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她已经理智和冷静了许多。
她和父亲仿佛有心有灵犀,也同时想到了给李小梅做七十大寿的事情。李小梅本是阳历十一月份底的生日,按照去年的计划,准备提前在国庆节期间,和钟志文一起带着豆豆回老家请几桌酒热闹热闹。再就是带上两边父母,郝音一家三口去云南玩一趟。连哪天去哪天回,两家人当时都商量好了。
郝音捂着嘴巴努力地咳得小声点,怕父亲听到会担心。想到父亲就在楼下,其实很想见他一面。却又很害怕父亲停留太久更容易感染病毒。
“爸,你早点回去吧。这栋楼里都是疑似病人。以后别来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电话里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语气恢复了正常,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恢复了正常。这才是郝音,他的女儿。温柔善良,临危不惧,有条不紊。郝国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也缓缓地落下来。
“那我就放心了。女儿,你要记住爸爸的话,过去就过去了,从今往后都往前看,不要再回头。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从此以后,一别两宽。专心治病,不要想其他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郝音听到父亲这段严厉而朴素的话,鼻子酸酸的,满是感动。
“那你给我复述一遍。”郝国立正色道。
“从今往后都往前看,专心养病,不要想其他的。”郝音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不对。还不完整。”
“从今往后都往前看,不要回头。一别两宽,不要纠结,不要联系。专心治病,不想其他的。”
听到女儿完整的复述和表态,郝国立才稍稍放下心来。不管做不做得到,首先要在内心底建立好基线和准则。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女儿一向很听话,言出必行。既然她亲口答应了,郝国立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嗯。这样才对。一定要记住了。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我把保温桶交给前台的医生。你妈妈熬了几个小时的鸡汤,特地扯了鸡皮,沥了表面的油。一定要趁热吃。每次少吃点,多吃几次。记住了吗?”
“记住了。爸,要不我给郝乐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你。骑回去太远了。”
郝音努力克制住自己又要掉下的泪水,催促父亲快点回家。马上要天黑了,最近几天下雨。虽然白天难得地放晴了,但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再下。父亲这骑回去又是七八公里,她很担心父亲的身体和平安。
“不用。骑车很好,锻炼身体。早知道这么方便,我以前该天天骑车找柳叔叔钓鱼。我走了。记得把汤趁热喝了。”
郝国立把一个粉色信封连同淡绿色的保温桶放在了玻璃门外的地上。隔着玻璃门,隔着面罩,隔着护目镜,他都可以感受到对面那双善意而柔和的眼睛。
“这位小同志,你们辛苦了。麻烦你把这些转交给郝音。抱耳旁的郝,音乐的音。谢谢了!”
说完,退后一步,站得笔直笔直地,行了个军礼。
“等等!”小护士打开玻璃门,取走保温桶和信封,仿佛想起来什么,喊住了郝国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