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变得他无法接受。
“阿音,你真的会忘了我吗?”钟志文他在心底轻轻地问着。
钟医生靠在墙上,神情凝重,头发花白。他抱着手机,为患者排忧解难,悉心安慰,及时为同行提供资讯和意见的专注和敬业,让陈警官大为感动。也让他非常担心,钟医生这样卖命地工作对他本身的健康非常不利。
“钟医生,你休息会。不能这样拼命。你要快点好起来,才是真正为抗疫做贡献。”
陈警官说这话时,钟志文还在把手机上的图片不断地放大,观察CT片子上肺泡感染的细节,似乎若有所思。
“病人没法等。”
钟志文淡淡地放下手机,眼睛有些胀痛。
陈警官想说,你这样不在一线也做不了什么,不如把身体养好。但钟医生认真工作的样子,又让他坚信钟医生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也许很多事情,既需要一线医护,也需要幕后工作者进行分析和总结。
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喂,是钟志文医生吗?”
“是。”
“你媳妇朱颜生了个男孩,六斤一两。宝宝初步检测结果是阴性,目前看起来还比较健康。在婴儿隔离区留观。但朱颜因为产程过快造成产后大出血,目前正在抢救中。最坏的情况,可能需要切除子宫。需要你签两份文件发过来。病危通知书和手术知情同意书。你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吧?”
“是。”
钟志文听到朱颜生了个儿子并没有特别的喜悦。但听到他健康、肺炎检测为阴性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我把文件发给你。你电子签名或者打印出来签名再拍给我们也行。”
钟志文脑子蒙蒙的,怎么又“产后大出血”,“最坏还要切除子宫”。怎么一出又一出,坏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他感到心脏都在一下下地刺痛得厉害。
“医生,她还很年轻,请一定要保住她的子宫。”
钟志文眼睛里满是绝望,加上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像个老头。说这话的口气,更像朱颜的父亲而不是丈夫。
他不敢想象朱颜醒来后知道这一切的悲伤和崩溃。要知道,昨晚两个人还情意浓浓地相知相许,满怀憧憬地想象着他们再生一个孩子。
“你还是个医生。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她的命更重要?!”对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尽量放缓了语气,“除了急产造成子宫颈、产道大范围撕裂伤,另外存在胎盘剥落不完全,怀疑她还存在凝血障碍。你方便过来吗?方便的话,还是过来下吧。”
“朱颜她很可能感染了肺炎,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还有别的事吗?”
“拜托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她!”钟志文的心乱成一团。
“我们会尽力。”对方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这边确诊了。你们也要注意安全防护,血液和羊水恐怕也有传染性。”后面的这句话,钟志文还没来得及说完,对方匆匆就挂了。
陈警官一直在边上低着头默默地听着,为钟医生感到深深的悲痛。他不动声色地扶住钟志文,防止他跌倒摔伤。
这一天,实在太难了。
其实不只是钟医生。
今天明明才初四。但对于身处武汉的人们来说,感觉度日如年,似乎每一天都那么漫长。这种漫长,被不断增长的感染和死亡人数,切割成一分一秒,折磨着这座城市里的人们。
尤其那些感染了或者家人被感染的人们。苦难的日子似乎才开始,又或者已是生命尽头。
“我们去吃碗热干面吧。街对面就有。饭总是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