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为了眼前的麻烦,为了自己的小命,像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也许真该说句“到底是父女”,凌渊显然也是如此想的,于是他远远一看到凌晓,就冲她招了下手。他的动作稍微有些生硬,显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过。
但在她小的时候,这样的事倒是经常发生的。
那时候她是怎么做的?
凌晓垂下眼眸,再次抬眼去看时,她已经挂起了满脸的笑容,而后一路丢弃节操地飞奔到了凌渊的身边,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后者的手臂,抬起头喊道:“爸爸!”
这一声后,她明显地感觉到凌渊的身体僵硬了。
不过她也没资格笑他,因为自己也是一样。
不管是谁,做出的动作都和过去一模一样,然而就像他招手的生硬一样,她也再也无法让自己的眼神中充斥着濡慕崇拜和向往。假的毕竟是假的,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好在唬唬外人绝对是足够了。
呃,好吧,小伙伴们除外,他们都被这样的凌晓给雷到了。
不过有了开端后,接下来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凌渊停下脚步,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身侧女儿(……不对,现在是儿子!)的头,冷凝的表情一瞬就变得温和。
他的手下滑,轻轻地捂了捂她的脸,随即微皱起眉:“怎么这么凉?”
凌晓会意地抬起手:“并不凉啊。”
他握|住她的手摸了摸,状似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即在其余人“凌将军怎么把儿子养的跟女儿似的”的目光中,对她说:“去把衣服换回来吧。”
“哦。”凌晓一点头,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这理由也没什么问题,她的房间也已经事先被检查过了。但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和凌渊握手的一瞬,他不动声色地递了一点东西给她,她摸着倒像是……
果然,是一小管药剂。
她注视着手中那鲜红色的液体,莫名地觉得这颜色有点恶心,像是沸腾着的血液。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把这玩意注射进自己的身体。可惜,她没得选。
凌晓拨动了下瓶身,一根针头弹了出来,她扒开胸口的衣服,深吸了口气后,将它扎进了自己的心口。而后,用手缓缓地推着药剂。
“唔!”
她不是不能忍痛的人,即使做出“扎”这一动作的时候也没有皱眉。而当药剂真的入体,她却差点没忍住发出痛呼。真的太疼了,当这液体真正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浑身上下的冷汗都“唰”的一下冒了出来,脸色发白,嘴唇不断颤抖,牙齿甚至都上下打架发出了声音。
不仅如此,她的身体甚至失去了气力,直接侧倒在了地上。
凌晓咬咬牙,所幸一口气将剩余的液体全部推了进去,然后将细到极致的针头拔了出来。下一秒,她就丢掉了它,双手捂着心口蜷缩成一团,浑身不停地抽搐着。上一次被注射药剂时,明明没有这么疼的。为什么这一次会……
“唔!”
她抓起衣角,一把塞入口中,咬着不放。万一不小心咬破了嘴唇,短时间内又无法愈合,很容易引起怀疑。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眼睛在竖瞳与正常瞳孔中来回变幻,与此同时,紧抓着胸口衣物的指甲也不断在长与短之间发生变化。
而在这种近乎将人的意志力完全击溃的疼痛中,她恍恍惚地好像又看到了一点片段——
“啊!!!”
“爸爸,妈妈,好疼!!!”
“我好疼啊!!!”
……
不停地发出哭喊声的小女孩在床上来回滚动着,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发出哭喊,一边拼命地朝站在床两侧的那对男女伸出手,她在求救。而被她求救的对象显然也很是痛苦,女性正在捂着脸哭泣,男性则抿紧唇满脸凝重,双手紧攥成拳,鲜血缓缓地顺着拳缝流下。
明明这么痛苦,有些事却是不得不做的。
好在,痛苦的时光总会过去。
当那疼痛一点点平息,小女孩原本剧烈的挣扎总算停了下来,原本正在哭泣的女性扑到床上一把抱住床上的小女孩:“晓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凌晓睁开双眸,一滴因疼痛或记忆而生的眼泪因为这动作顺着眼角滑落。
对啊……
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
她抬起手,指甲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她凝视着指甲的眼眸,也是一样。
所以,进一步确认了——并不是突然变成这样,而是从一开始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