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林麒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骨头好像都被碾过了一遍,然后又有人把这骨粉丢进机器里搅拌混合,倒入模具中冷却成型,然后又再次被砸碎——周而复始。
他不是不能忍痛的人,然而这痛实在太过超越极限,并且,眼下他并不能很好地操控自己的身体,更无法抑制生理本能。
而在疼痛之余,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才刚刚恢复意识,所以它依旧很朦胧。
是从……从什么时候起?
脑海中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是她笑着走上前,递过来一方手帕。
他原本正压抑着突然剧烈的心跳伸手去接来着,然后……
“啊啊啊啊啊!!!”
再次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的声带不受控制地再次嘶喊出声。
“坚持住。”
……是谁在对他说话?
林麒勉力睁开双眸,入眼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但语调又是熟悉的,这人……是谁?
“想想晓晓。”
“……!”熟悉的名字让林麒的心跳再一次快了一拍,溃散的精神也在这一刻骤然重聚,虽说它很快又再次溃散,却也让他清楚地看到了一只熟悉的眼睛。
用“一只眼睛”这个词也许有些奇怪,然而却又并没有什么错。
“凌学……”他只来得及发出这短促的字符,而后整个人就再次被铺天盖地的疼痛感席卷而去。
当林麒再次回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趴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发现身体内的每个地方都依旧疼得厉害。头脑也依旧混沌,却勉强可以运作了。
这里是哪里?
他为什么在这里?
刚才发生了什么?
见到凌学长是真实还是梦境?
……
突然听到的一个声音让他顿时把这些思绪都丢到了一边,他想也不想地朝某个方向跑去。因为还无法好好操控身体的缘故,奔跑过程中他十分狼狈地摔倒了好几次,速度却分毫不减。
“晓晓!”
他下意识就喊出了一直只在心里偷偷叫的称呼。
大多数情况下他不会刻意称呼她,偶尔会说“喂”,还喊过她“阿晓”——次数屈指可数。但其实,从第一次听到凌叔叔和凌学长喊她“晓晓”后,他就一直想这么叫她来着。总觉得这是个很可爱的称呼,虽说有点“娇滴滴到不适合她”的地步,但是,果然很有诱|惑力。
很难出口的话一旦真正说出口,自然就顺畅多了。
而此时,凌晓其实也陷入了与之前林麒类似的窘境。
——这样是不对的。
——然而,无法停止……
与之前那次不同,这一次凌晓在“疯狂”之余,偶尔会清醒一下。在这种“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那里依靠本能肆虐,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停止下来的方法。
潘的笑声持续响起,声音越来越大。
“没错,就像这样!”
“再用力一点!想要杀死我的念头再强烈一点!”
“美丽的眼神……”
……
他看来宛如风中落叶,其实却又能巧妙地避过狂风的肆虐,游离于风暴间,并以犯规的手段,让风暴一点点地增强。
凌晓不知道自己的双眸此时已是竖瞳,却能明显地看到——自己的手指发生了扭曲。指甲变长,前端弯曲,看来如同钢铁造物般闪烁着锐利的寒光——这绝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
而这一幕,也终于让她再次想起了一直刻意封印的久远记忆。
她和妈妈曾经的卧室……
紧紧拥抱着的母女……
满含刻骨背上的双眸……
被按到在地的她自己以及……
高举起匕首的妈妈。
她清楚地记得,妈妈不断滚落的眼泪砸在她的脸上,灼|热湿|润又疼痛。妈妈的手在颤抖,她的嘴唇也在颤抖,一边哭着一边喃喃地说“对不起”。但即便如此,挥下匕首的动作依旧是毫不犹豫!
在那一刻,她放弃了挣扎,因为她看懂了妈妈的眼神——
你是,不该存在的。
她原本应该在那时死去,救了她的人是凌渊。
他闯进来,夺走了妈妈手中的匕首,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晓晓,别害怕,没事了。这只是个噩梦,你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噩梦就会过去了。”
当时这声音对她来说安心无比,于是她顺从无比地闭上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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