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情况下接受他人的精神力,几乎意味着“完全打开心房”。那么理所当然的,很多事情都会被对方感知到。
比如说,她就清楚地看到了属于炎的一段段记忆以及藏于心中的情感。、
她能做到吗?
像这样完全地打开心灵……
能做到吗?
太难了。
凌晓暗自叹息了声,在脑中说了句——
【凌泉,帮我个忙。】
她的防备心太重了,即使对炎并无恶感,却也很难将一切交托到他的手中。所以这种时候只能要求外力干涉了,以幼年时的记忆与情感为主导,虽说这部分内容会不可避免地被窥见,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在这种“作弊”下,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终于成功地交缠在了一起。凌晓默默地退居二线,以炎为绝对主导。
包工头虽说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鬼,不知道为啥炎的表情突然不那么痛苦了,不知道土豪为啥闭上眼神态安详一副“洒家这辈子值了”的神色,但是,飞行器上红雾的溃散速度减缓了却的确是事实。
这就是好事!
它这一激动,胖达脑袋上的地中海面积就扩大了。
比它稍微晚一点明白这件事的胖达一激动,包工头屁股上的毛也就灰飞烟灭了。
当然,两个倒霉孩子对此依旧一无所觉,它们只是非常默契地一起盯着变|态,防止他做出什么破坏行为。后者嗤笑了声,看着神色突然变得“纯善到碍眼”的少女,手指微动了下,却到底什么都没有做。
凌晓的“英勇献身”到底是起了一定的效果。
然而,她随身携带的“噩运光环”(虽说她完全不乐意承认)也依旧是那么强大。就在距离飞船只有那么一点点距离时,红雾彻底崩溃。
炎闷哼了声,直接失去了意识。
不是主力军的凌晓相对要好一些,却也觉得头一阵阵作痛,毫无疑问,精神力消耗过度。这副作用让她的身体也有些无力。
这还不算什么,最为悲剧的是,当这层“保护膜”消失,那几近将整片星域染成红色的红雾们,就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朝飞行器冲来。
冲击!
缠绕!
吞噬!
毁灭!
……
这种结局已然不可逆转。
好在通道已然近在咫尺。
凌晓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
“弃机吧,都做好准备。”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竭尽全力地散开自己的精神力,狠狠地朝外一戳!
与此同时,抬起拳头用尽全部力气直接将飞行器的顶部捶开!
值得庆幸的是,所有人or兽身上的维生设备都没有脱去。
下一秒,他们直接暴露在了太空之中。
“跳!”
胖达一手扛着炎,头上顶着包工头,在她的这声喊下用力一跃。凌晓尤嫌不够地在后面又给它加了一把力,而正是一把力,让他们获得了生机——快接近通道口时,里面飞出的金属器械将胖达抓住,拉扯之下,他们成功地“飞”入了飞船内部。
与此同时,飞行器急速地下坠着。
凌晓已然错过了起跳的最佳时间,注定不可能一跃到通道附近,红雾汹涌而至,以及……站在她身后的某人用双臂锁住了她的腰,直接让她想跳都跳不起。
什么叫猪队友?
这就叫啊!!!
“纠缠至死啊……”青年叹息出声。
“滚!”凌晓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如果她真的注定要死在这里,那么这可真的是最糟糕的死法了。
“就这么不愿意和我一起死吗?”青年轻笑出声,“我后悔了,那个时候果然应该强上了你的。不过就算现在后悔,时间好像也来不及了呢。”
原本就心情不好的凌晓下意识就抬起了手,却被他一把给抓住。
“如果你诚心诚意地叫我一声‘哥哥’,我可以考虑放手哟。”
凌晓冷笑,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滚。”
“真是无情……”
这声近乎于叹息的声音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她惊叹的事情,他居然关闭了头部的维生设备,顺带也扯掉了她的——还嫌她死得不够快吗?!
她回过头,满眼怒火地瞪向身后人,虽说这种举动短时间不会带给她什么影响,然而她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他却冲她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样,我总算赢了他一次了。”
说罢,他不等凌晓反应过来,直接低下了头。
她因为过于惊讶而瞪大的眼眸中,倒映着他放大的脸。然而还不等滚滚而来的怒焰染红这双明亮的眼,她就已经远远地飘了起来——在他的推动之下。
下一瞬,他抬起手,非常干脆地割裂了自己的颈部动脉,也没有放过自己的双手腕部。
肆意张开双手的动作中,大量鲜血升腾蔓延集结,最终化为了一条长长的血索。它绕过表情震惊的凌晓的手,缠上她的手指,将她更加远地推开。
她的视线中,眼前的这个人与曾经的凌佑晨重合了。
那个时候,在那个游戏中……
凌佑晨为了让她逃生,将全身的鲜血化为寒冰,为她创造了一条逃生之路。
她知道那是游戏,但凌佑晨不知道,他以为那是现实。
而眼前的这个人……一直以来想要拖着她下地狱的这个人,居然在最后的时刻,放弃了拉着她一起死,转而用同样的方法救了她。
直到身体被飞船内部的机械爪抓住,凌晓都已经没有回过神来。她的视线尽头,那个依旧笑得肆意到可恶的青年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嚣张姿势,黑发飘扬,就这样坠入了红雾深处,并最终被它们缠绕吞噬,再寻不到一丝踪迹。
“带回来了!”
“关闭通道!”
“准备通过跳跃点!”
……
一道道命令声响起。
直到通道口彻底合拢,凌晓才终于想起来眨眼,随即发觉嘴唇疼得厉害。她抬起手,摸到了一手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是那个时候被那个家伙毫不温柔地咬破的。
他所说的“赢了他一次”也许就是指这个吧?
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以及……
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这个蛇精病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算是打破命运了吗?
还是根本没有?
而几乎是同时,站在角落里观看着光屏的瘦弱少女,无声地笑了——
【父亲,我和您预言出了同样的结果。不是“纠缠至死”,而是“纠缠致死”。越喜欢,越接近,越缠|绵,越不舍就死地越快。因为这是他命中注定的——死星。】
【也即是说,他的死亡命运,从相遇那刻起就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