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做些别的事来分散注意力,顾辰逸顺手取了床头放着的药膏抹在几日前战场上受的几道浅伤上。
沁凉的药膏初抹上伤口时微微有些疼,药物与肌肤接触很快又有些发热,然后疼痛也轻了下去。
上罢药,顾辰逸把玩着手中的药瓶,药瓶的原主人不知不觉占满了他的思绪。
顾辰逸自小与其他顾家儿郎一般被严格培养,学文习武一个也没落下,十岁进军营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一同训练,十二岁跟随父亲和兄长上战场,他的人生,一半的光阴都在征战中守护着华国国土,在朝堂上为顾家抵挡着明枪暗箭。
他用二十年时间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顾家军人,一个能和父亲一起支撑起顾家的男人。
在二哥三哥成亲时,他也曾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但能想到的,不过是三媒六聘,相敬如宾,却从未想过那个人是谁。
凡顾家男子,皆有一块玉佩,上面的纹饰是顾家的家徽,又纂着各人的名与表字。这玉佩是顾家人的标志,待他们娶亲时则是最重要的定礼,将玉佩交由所娶的女子,以示自己认定了一生相守之人。
直到他差点命丧白龙山,遇到那个叫沈冰然的“乡下丫头”。然后,她用了七天时间,就让他将那块玉佩留给了她。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他重伤昏迷在山中,醒来见自己身处一间破屋内,心下警惕疑窦顿生,刚想离开,却见到她搬着大筐的柴火吃力的往屋里挪;
他想起那两个歹人假扮军中弟兄找上门来,她拦下他,朝那些或许一击就能要了她性命的人举起了手里的迷药;
他想起她村里的恶妇找上门来污言秽语,她提着柴刀,字字句句还在维护着他;
他想起她缠着他讲京城里好玩的事,把集市上搜罗来的话本子塞给他解闷,还要他念故事给自己听;
他想起她仅有的一盒胭脂几乎见了底,那几张唇纸也快染不上颜色,但她从集市上带回来的全是给他养伤的药材食品;
他想起与她约定七日后离开,那七日她夜夜在外间忙到很晚,连头都不怎么抬,只为了给他备出那一包裹的药。
她说:我叫沈冰然,就一乡下丫头。
她说:我才刚把你救活,你怎么就想着赴汤蹈火去了?
她说:那两个人是什么绝世武林高手你应付不来怎么办,我再去哪里把你捡回来?
她说:连你到底是谁都是上门的杀手告诉我的。
她说:你讲话本子怎么像在读兵法似的?
她说:别死啊,辰逸。
“冰然……”顾辰逸轻轻唤了一声,硬朗的眉眼也柔和下来。
你说,我还欠着你的诊费,那我用一辈子来还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