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泽一觉醒来的时候,意外的,屋子里竟是笼着一股熟悉的沉水味道,这让他还没睁开眼之前,一时间有种错觉,仿佛这不过是在家中时的一个寻常清晨,枕畔的人或许此时已经起床梳洗,但一展臂,触手可及处,却还能感受到身侧余留的淡淡暖意。
他迷迷糊糊地就这样伸长了手臂,却是一下碰到一面硬邦邦的墙,他倏地一惊,猛然张了眼,看清四周的摆设,这才想起,此时自己置身何处。
心情忽地便是一黯。
他坐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想要下地,稍一动弹,才觉出浑身没一个地方不是疼的。
其实临睡前,他身上许多处便已在隐隐地疼着,可那时,所有紧绷的神经,都在为另外的事震撼,却忽略了身体上的疼,这会儿,精神上稍一松懈下来,肋上,手臂,腿骨,稍一牵动,便都是钻心的疼。
他嘶嘶地吸着气,一时不敢再动弹,窝在炕边,便恍恍惚惚想起睡前与乔希说的那番话。
她竟然对他说“好的。”
在他告诉她,她只要想离开,随时可以走时。
这显然不是他预期中的答案,即使他是存着试探的心思,即使他觉得乔希或者已经有了去意,却也不曾想过,她会直接告诉他——“好”。
这让他怎么收场?
他哪里是真的想要成全。
是该重新跟乔希谈谈,还是该先解决掉辛鹏?还是什么也不用做,只先静下心来等?
他跟乔希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即便是乔希去意已决,乔忠鑫可会答应?如今乔望还小,想要彻底接手乔家的生意,显是不可能,那……他对于乔家至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吧?
纪晚泽这么想了下,奇异的,心里竟是有了几分安慰。
以往的时候,他每每想到,自己不过是乔忠鑫手中的一个傀儡,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他心里总是充满愤懑和不甘,倒是头一次觉得,自己还能为乔忠鑫所用,竟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因为,这或许至少可以保证,乔希这样顺从于她的父亲,那么短时间之内,无论她心里怎么想,也不会立即离开他。
只要不是立即就好,给他时间,他觉得,他就可以挽回。
纪晚泽正是想得出神的时候,门被静悄悄地推了开,乔希进屋看见他靠在炕头上愣神,不禁有些诧异,“醒了?怎么坐在这发呆?”
纪晚泽一回神,抬起头来,对着乔希有点儿不自在地笑了笑,乔希微蹙了眉头,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脸色这么差?睡得不好,还是哪不舒服么?”
“起头睡得不太安稳,后来不知道怎么,又睡得死沉了。”纪晚泽说,讨好地对乔希笑,“大概是你后来点了沉香的缘故吧,这味道闻着熟悉安心,醒的时候,我还以为在咱家呢。”
乔希听了也是笑了下,便说道:“要是歇好了,一会儿赶紧梳洗下,我给你热点儿吃的,吃完,没准儿席悦他们就到了。”
纪晚泽奇怪道:“席悦,她干什么来?给你打电话了?”
乔希点头,“她好像是说公司里有什么事,需要你来决定下,你电话打不通,说好上午会给她打电话又没打,她一着急就打到小卖部那边了,我把这里的情况跟她说了下,她就说过来接你回去。”
纪晚泽一下子皱了眉,“公司里出什么事了?”
乔希摇头站了起来,“不是出什么事了,好像是有人想跟你谈合作或是并购之类的事,我听不懂,就没仔细问,那你歇会儿起来,盆架那边的暖壶里都有新烧的热水,我先去给你把饭菜热热去。”
忍着浑身上下,每一处骨头和肌肉都跟错了位般的疼,纪晚泽勉强给自己梳洗妥当了,出到堂屋时,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乔希和他两个。
“家里人都不在么?”纪晚泽问,透过窗子,看向外边昨天经了一场大火的房子。
西侧朝着院中央的整面墙,都已经是黑魆魆的一片,门框窗框,都烧成了焦木,四周和屋内显然被人清理过一次,可却仍是显得一片狼藉凄凉。
“表嫂带着小宝去了场子里,外婆执意要把舅舅送到城里的医院去,舅母跟表哥没办法,就只好陪着走了。”乔希轻叹了声,看着前几日圣诞夜还热闹非常的屋子里,此时冷冷清清的样子,心里有些恻然,别过头,看着纪晚泽仍是望着那片房子发愣,把碗往他跟前推了推,说道:“吃饭吧,别凉了。舅母原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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