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贞十八年七月,梁国宣旸帝崩。
举国哀悼,天下素缟,恐慌的气息遍布梁国上下,宣旸帝姬儒囘在位十八年,勤政爱民,知人善用,称其千古一帝尚不为过,奈何天不佑梁,宣旸帝年过四十却只得一女,以致其归天驾崩后,偌大的梁国竟无皇子继承,一时间杀伐之气蒸腾,人心惶恐,天下诸侯,异心渐起,烽火狼烟间,承袭百年的梁氏王朝岌岌可危。
终于,在人们焦急不安的等待中,平阳侯卫乾举兵造反了,紧随其后的瑜章王,敬宪王等皇室宗亲也纷纷拉起义军,打着匡扶皇室的幌子,行了谋逆之事,天下乱相已现,各路英豪群雄逐鹿,各显神通,一将功成万古灰,此一刻比的便是速度,先至帝都者,得天下!
荒烟哀草,乱鸦红日,白骨露荒,流民遍野,昔日繁盛的帝王花,如今早已凋零,枯叶满园,亭台楼阁不复往日艳丽辉煌,百官懈怠,朝政荒废,各处怠相皆预示着,梁国气数已尽。
与此同时,帝都阜城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事,宣旸帝唯一的女儿,梁国俊美无双,惊才翩绝的长公主姬千泷,在其父驾崩七日后,草草举行了归天礼,将在位十八年,功绩卓越的宣旸帝请入了皇陵,随后更是打破女子不得入朝堂的祖训,以雷霆之势把持了朝政,紧接着除奸臣,整贪腐,安民心,济流民,调兵遣将,修辑墙垝,废除腐朽,实施新政,堪堪稳住了梁国灭亡的步伐。
半月后,长公主姬阡泷力排众议,改国号嘉庆,封诰昭阳帝,自此百年梁国有了历史上第一位女帝。昭阳帝登位第二日颁发诏书,通告全国,细数平阳侯卫逑八大罪名,言其实乃乱党人人得而诛之,并下放悬赏令,提卫乾头颅者,赏金万钱,封王拜侯,一朝登天!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时至暮秋,朝飞暮卷,云震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帝宫凤栖殿内,一女子身着九重雪纺宫纱,凭栏而立,一处水榭倾斜而过,几尾金鲤翩然窜出,又默然沉底,女子墨发飘扬,衣抉翻飞,远远望去竟肤若凝脂,眉如远山,眸似春水,恍然间流露出的愁绪,乍令万物失色,惊艳了时光,偏负了流年,好一个绝代佳人。
栏汀外,一婢女含首疾步走来,见女子回眸,忙行了个万福,道宫外急报,平阳侯卫逑单枪匹马来了帝都,此刻正于阜城北门下,与一众守城将士对峙,禁卫军统领江钊着人请示帝意。
女子秀眉微凝,片刻后匆匆出了行宫,直奔北门,那婢女立于一旁,一丝讶异划过眼底,处变不惊,淡然若处子的长公主,何时有过如此惊慌的时候,世人皆道平阳侯与长公主早已于三年前形如陌路,而今长公主如此,不知是福是祸,毕竟昔日可凭性而为的长公主,如今已是江山在肩的昭阳帝。
不顾形象的肆意奔跑,将一干宫人弃于身后,终于登上了城楼,却又胆怯的再不敢向前迈出一步,又忆往日年少,曾结伴同行,所到之处时常饮酒题诗,嬉笑怒骂之际,品论朝政,肆意逍遥,彼时二人皆道高居庙堂,倒不如隐退江湖,啸聚山林,做个自由不羁的酒中仙,如今再见,一为帝君,一为逆贼,往日再如何,都不过昔日云烟,怎堪权势弄人,什么闲云隐士,也不过如此,终是活在尘世。
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依靠逃避而躲过的,哪怕这一步跨出去便是不死不休,也无可奈何,守城的将士纷纷行礼退让,姬千泷缓步上前,伫立城头,记忆中少年桀傲不羁的青涩脸庞,与如今城下铠甲覆身,冷俊深邃的男人重叠在一起,这一刻二人眼中只有彼此,曾经那个英姿雄发,羽扇纶巾的少年,昔日那个清铅素靥,翠翘欹鬓的少女,经年重逢,皆已立足于权利金字塔的顶端,
指甲深深嵌进城头的墙垝,姬千泷的眸中分明隐着泪水,当年的平阳小侯爷卫逑与长公主姬千泷,肆意潇洒,游戏于市井小巷,自古英雄配佳人,哪个不说长公主是要嫁给小侯爷的?奈何青楼梦好,难赋深情,卫氏一门多权贵,树大尚且招风,更何况功高震主,若再娶得皇室唯一的公主,这梁国可还是梁国!
唯恐生变,宣旸帝一纸诏书下发,小侯爷卫逑远调平阳关,长公主得知后,于廉政殿跪求三日,水米未进,终是昏厥在地,两日后方才悠悠转醒,不顾众人劝解,仍执意跪求宣旸帝收回旨意,然其母以死相迫,言卫氏兴,则皇室怠,身为一国公主,肩负的并不是私情寡爱,而是家国天下。
长公主终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妃死在自己眼前,小侯爷启程之日,姬千泷正缠绵病塌,未能起身相送,也是不知即便送了又要说什么。
远赴平阳关,一路艰辛非言语可表述,直到亲眼见到黄沙漫天,土地贫瘠的平阳,小侯爷卫逑终是心灰意冷,那抹倩影始终没有出现,他不恨她父亲将他从繁华的帝都调到这荒芜的平阳,恨只恨她竟无只言片语留给他,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怎地不*?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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