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华院不同宫中其他宫院,乃是专门辟出来给朝中大臣的嫡子们学习文理武学用的,卫乾勋登位之初,首先便下了这么个圣旨,将众家嫡子招进宫里,由当下有才学的人亲自教导文武,待日后从这些人中挑选可堪大任的人,或子承父业,或再行调动,其实说白了就是皇帝自己培养出一批青年才俊,以用来替补朝中老臣,这样一来其实是双赢的,皇帝控制各家嫡子,对朝中大臣是个威慑,大臣们也不用担心日后家族不受器重。
这时候正是这帮公子少爷们习武的时间,辰华院隐隐传出几声懒洋洋的叫喊声,穆四有些好奇,不由往前走了两步,院门没换,院子中有一大片空地,四处摆着刀枪棍棒等兵器,十多个少年无精打采的聚在院中,心不在焉的耍着手里的家伙,还有几个直接坐在地上,根本动都不动一下。
穆四不由想起在西垂军营中的时候,每日同将士们一起,天不亮就爬起来,大家聚在一起训练,每到那时,军营里的呐喊声便响彻苍穹,如今再看这些人,那里有半点练武的样子。
穆四走进院子,那些人见到后只当是宫里的哪位妃子,也没行礼,依旧各顾各的,能在这个院子里的,哪个不是从小锦衣玉食伺候大的,一帮十五六的少年,正是目中无人,年少轻狂的时候,除了卫乾勋,他们还真不把谁放在眼里。
旺财本想通报是贵妃娘娘到了,但被穆四一个眼神止住了,她并不想以身份来压制别人。
“今日没事,出来闲逛了一圈,不想竟遇到诸位在此。”
穆四说完,没几个人有反应,场面不免有些尴尬,穆四也不在意,一撩裙摆直接坐在地上,
“左右你们也无事,不如咱们聊聊吧,我也不瞒你们,年前西垂来的贵妃穆朝妘就是我,今日也不与你们摆什么妃子娘娘的谱,咱们就随便聊聊。”
原就在地上坐着的几个,首先围了过来,站着的人见此也跟着坐下,都是些孩子心性,觉得感兴趣自然就不别扭了。
“你们多多少少也是该听过我的,毕竟女儿家是没有多少上战场的,我自幼便随父兄守卫边疆,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经历过不少,往远了说你们也不记得,就说去年与羌族的一战吧,你们京中的人只知道,飞滦军用了不到一月的时间,将羌族赶出关外,却不知当初那一战打的有多艰辛,当时正值上元节,西垂城中请来三百僧侣设下祭坛,求以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引龙祈雨,和以剑柄,百姓们都跪在祭坛前诚心祈愿,那时我与二哥也混在人群中瞧热闹,谁都没想到那三百僧侣竟是羌族假扮,祭坛香案下藏着兵刃刀戟,那些个羌人抽出刀剑跃入人群,毫不留情的砍向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战事起的突然,守城的将士还未反应过来,边境上的烽烟尘土已蔽日遮天,待处理好城中混乱,我军早已失去御敌先机,幸好我大罗男儿皆勇士,此等局面并没有阻止我军驰骋沙场的士气,好男儿自当为国戍边,飞滦军雄赳赳开赴关外,旌旗猎猎,在关外平原上蜿蜒不断,大军行至玉琴岭,后方传来消息,羌人设下流沙阵,封死了我们的退路,飞滦军全部被困玉琴岭,西垂关内仅留了不到万人守城,敌骑侵凌,来势凶猛,犹如狂风骤雨,将士们厮杀的精疲力尽,地上的荒草都被染的尽是血色,夜幕降临,关内能守城的人越来越少,玉琴岭被困的飞滦军不顾顽敌,死战到底,入目之处杀气腾腾,战云弥漫,我那时也在其中,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们,永远都想象不到战场的残酷,生死只在一瞬间,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不停的杀,我的一个朋友就死在那场战役中,他死的时候身中数刀,嘴里不停吐着血沫子,双手还牢牢抓着一个羌人的裤脚,我根本来不急去救他,他被砍掉头颅的那一刻,我想到不久前他才刚娶了媳妇,他还跟我说日后有了娃娃一定让我给带着,长大后也做个将军,等他老了就替他守着西垂,那一场仗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直到第二日我们才冲出玉琴岭,回援城中。跟你们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们,男人这一辈子要做好四件事,第一件是守好脚下的这片土地,第二件是孝顺家中父母,第三件不负怀中娇妻,最后一件护好膝下幼子,再过几年你们也要到朝堂上闯荡一番,我希望日后不论大家从文从武,都要记着,西垂是大罗的门户,关外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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