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衣裳去参加婚礼。凤九登时大喜过望,脸上堆满笑容,眼含秋水道:“一切由你做主,你选哪件我就穿哪件。”
又甜甜的加了一句:“你选的定是最好看的。”东华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点了点头,一抬手,撩起外袍坐在她旁边,化出一盘琵琶替她剥起了琵琶皮。
今日一早,凤九起身后便被寝殿内的阵势给镇住了。一屋子的仙娥先是齐刷刷的向她行礼,接着便将她团团围住,梳头的梳头,渥面的渥面,更衣着履更是细致周到,硬是没让她动一根手指头。凤九一时有些发蒙,一边任由她们摆弄着,一边分神想着似乎她大婚当日都没被如此阵仗的大动干戈过,婚后因时常住在碧海苍灵与青丘,起居更是随意。
虽然很不习惯,但凤九还是乖乖的配合着让她们忙活完。撇眼镜中,一袭桃色长裙上点缀着朵朵紫色的佛铃,清淡高雅不失端庄,高耸的云髻上是与之相衬的粉色簪花,耳中莹白的明月铛闪出淡淡的幽光,将她艳丽的脸庞映出几分清冷的绝美。
不愧是九重天训练有素的仙娥,一炷香的功夫就把她打扮得如此清丽,换做她自己,旁的不说,单单是这复杂的发式便足以让她的狐狸爪子累抽筋也无可奈何。想了想,这样的阵仗偶尔为之还是挺不错的,但要是日日如此,光是想想,就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由着仙娥们为她忙活完,凤九出了寝殿直往书房而去。她知道东华定会在这里等她用早饭。只是不知他今日是如何想的,竟叫人如此伺候她。踏进书房,见东华正在竹简上写着什么,并未抬头,只口中悠悠道:“可还习惯?”
凤九摇摇头,凌云髻上步摇环翠一阵叮咚脆响。东华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含笑,“多历几次就习惯了。做了本君的帝后,该有如此殊荣。”
“殊荣?”凤九瞪大了眼睛,抬起右手画了个圈夸张的比划着,“那么一屋子人,听任她们摆布,算是哪门子殊荣?天宫中的女人都喜欢这样的吗?我姑姑就肯定不喜欢。”
东华不以为意道:“你姑姑做了天后以后也会如此。”
凤九偏着头翻了个白眼,“那我估计我姑姑宁可一直做太子妃。”复又转头看向东华,“成婚许久也没见你让人这样排场过,今日是怎么了?”
东华搁下手中的笔,合上竹简放在案边码的整齐的一摞书简上,起身走到她面前道:“想看看她们的手艺如何。”又上下的打量她一阵,颇为赞许道:“倒是没叫本君失望。”
“那是自然,”凤九语气中带着丝隐隐的自豪,“谁不知道你最是讲究,送到你宫中的婢女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最是懂事机灵又性子沉稳的,禁得住你的考核。不过你没事儿怎么想起考核她们来了?从前从不见你过问宫务的。”
东华似乎没有理会她后面的问话,只是若有所思了片刻,有些莫名的看向凤九,“唔,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你当初是怎么进来的?”
凤九不假思索道:“我当初是求司命帮我……”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东华话里的揶揄之意,她抿起嘴唇看着东华,眼神中窜出了两团小小的火苗。
“逗过头了。”东华自我反省的补了一句。他轻抚下凤九发髻间一支芙蓉晶步摇,轻笑一声,向重霖一摆手。重霖会意,命人将早膳端了进来。东华牵过凤九的手,领着她坐在桌边,“今日我让厨下多做了几样点心,”扫了眼她微微撅起的嘴唇,夹起一只碧绿色的水晶饺放在凤九碟中,慢条斯理的说道:“从前这太晨宫中没有女主人,不大用得着他们,守着规矩就行。如今自是要多做些分内之事。本君的帝后,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
一席话说的凤九有些意外,尤其那句“女主人”让她很是受用。她知道东华灭火的本事向来不错,也深知自己在他面前没出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方才的火苗早就径自息了去。她咬着筷子嘀咕着:“你不是最不讲究排场,怎么突然学起老天君讲究起来了?”
东华喝了口莲子粥,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人若太闲便容易生是非,多些事做,也算是种修行。”
“你是说伺候人梳洗打扮也是修行?那我扫的那四百多年地岂不是该扫出个上仙来?”
东华空着的左手屈指敲了敲她的额角,“倒是开窍,你若是扫上个四十万年的地,出个上神也不稀奇。”
凤九用力哼了一声,夹起水晶饺如泄愤般一口咬了下去。东华眼中含笑,又夹起一块芸豆糕放在她盘里,“多吃些,你那个话本子中不是说要化悲愤为食欲?”
凤九眉头跳了跳,咽下口中吃食,“你竟偷看我的话本子?东华帝君何时有的这个癖好?”
东华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本君何曾偷看过,不过正大光明的翻了几页。”搅了搅碗里的粥,语声幽凉的继续道:“司命是越发没有创意了,看来是在天宫呆久了。”
凤九闻言一时语塞,半晌,眼中泛起一阵同情。
正从太晨宫门口路过的司命星君,此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口中喃喃道:“谁这么惦记我?”心中又升起一阵不祥之感,他掐着指头算了算,没算出个所以然来,便袍袖一甩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