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连个幻影都摸不到。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
倘若真能忘掉,五百年,也该忘掉了吧。有多少次,他都想不顾一切去寻她,可刚一动念,玄女当初在大紫明宫的惨状就跳跃在他眼前。神族与鬼族通婚的后果,他是亲眼所见。离镜不爱玄女,自然不在乎她所受的痛苦。但他不同,他在乎她,在乎她的每一点感受,每一分喜怒。他不想她为了他受那么多苦。每念及此,便生生忍住了冲动。直到两个月前,他心中烦闷,在凡间听书消遣时,却意外碰到了她。
彼时,她已不认得他。看来折颜上神的忘情水,效果真的很好。
他心里抑制不住的一阵激动,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她还是很美,不,应该说,比五百年前更美,更有风韵。许是忘情药的好处,她这些年过的轻松平静,眼神中不见当初的无奈苦涩。他感慨的摇摇头。自己这五百年从没笑过,身边人见了他都跟老鼠见猫一般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说错惹怒了他。岂知,他早已没有了怒气,情绪于他,不过麻木不仁而已。
楼下一阵叫好声。
坐在不远处的她,仿佛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她转头望向他,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心莫名的漏跳了一拍。她并不认得这个人,但是却觉得亲切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相知多年,他眉宇间的忧愁也让她有些心疼。为什么会这样?闪念间,她匆忙收回目光,手抚上心口。低下头,想了好一阵,直感到头疼的厉害,才作罢。当她再抬头看向他时,他已到她跟前。
“姑娘独自一人吗?介意在下坐在这里吗?”他微一欠身,风度翩翩的施了一礼。
姑娘摇了摇头,抬手示意,“公子请坐。”
他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挽袍坐在她对面。她虽不识他,却看得出来他并非凡人,但也并非她们天族,既然不知来历,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何况她也有几分好奇,为何自己对他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翩翩公子看了姑娘片刻,伸手过去给她续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方缓缓问道:“姑娘常来这里听书吗?”
姑娘点了点头,“这里书讲的很好,无聊时就来听一听。你是第一次来吗?”
公子顿了顿,道:“是第一次。我叫乌灏,姑娘直呼我名就好。”
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的悸动。乌灏?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头又有些疼,她抬手抚了抚额角。
“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语气里的紧张和关切让她有些惊讶。她抬头看向他,斟酌道:“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他微微一震。难道她竟还记得他?片刻怔忪,待回过神来,他瞧了眼楼外拂堤的垂柳,柔声道:“我们去外面走走,如何?这里有些吵。”
姑娘想了想,这个人瞧起来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不过行止间并未见轻浮,虽非她族类,料想对她应该没什么邪念,便点头答应了,同他一同到河边走走。
漫步堤边,人间四月正是风光大好的时节,清风拂柳,波光潋滟。一叶乌篷船悠悠划过,船公兴起,唱起几句小调。姑娘兴味盎然的听着,心道这里果然比楼上更加可爱。不过这场景,似乎更适合青年男女幽会……
她的脸微微一红。他看在眼中,嘴角浅浅一弯。她还是这样羞涩,总是会脸红,不过脸红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
瞧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声道:“你方才还没有回答我,我们从前见过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些熟悉?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我们在哪见过……”
乌灏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就当做是我们的初次见面吧。”
“当做?”姑娘揪住他话中的一处,有些莫名。
乌灏笑了笑,目光平静的看向她。
真好看,他笑起来的样子。
“我觉得,你就该这样笑的,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吗?为什么刚才我见你时你是一副愁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看到你,我很开心。”他认真的说。
姑娘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有些不同寻常,时不时就要漏跳一拍,这样下去,会不会折损仙寿?她脸上又一红,忙低下头,敷衍道:“哦,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这一日,他们在河边流连许久,彼此虽然话不多,但有她在身边,他很满足,而且他感觉得到,她对他也有所感觉。五百年来,这是他过的最开心的一天。分别时,她告诉了他她的名字,瑶溪,这个他魂牵梦萦了五百多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