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的扑腾她都不醒,她只轻轻一动,她就坐起来问这问那。
云惜娘诚然是饿了,但她是从不吃宵夜的。她怕胖。
在起夜和喝茶中间,云惜娘选择喝茶。
又是一盏茶下肚后,云惜娘放弃踹云晏晏下床这个念头。日子还长着呢,她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个讨厌的姐姐。她总会教她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存在。
不过就是个替她顶包的,真当自己就是她的姐姐了吗?阿爹的女儿,只有她,只有她云惜娘。
什么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大概就是半刻钟后发生的事情了吧。
云惜娘躲到了床榻的最里面,用枕头杯子中间堆起一道堡垒,将自己护起来。闭了眼睛,准备睡觉。忽然间的木料咔嚓,榻崩床塌。
从一堆木料、枕被间爬出来,惊魂未定的云惜娘差点装不下去。什么瑟瑟发抖,什么泪流不止、晕厥过去......她统统不想做,她只想冲着云晏晏大喊一声“滚!”
但是她不能,因为院子里已经响起了脚步声,约莫是那几个粗使女使和云晏晏带来的仆妇听到了动静。再不过不久,云慎也该赶来了。
她不能发火,不能喊,不能失了楚楚可怜的形象。
从木料枕被间爬出来云晏晏满脸的睡意朦胧,“怎么又塌了?”
玉蝶神色如常,轻声道:“许是大娘子又在梦里同人打架了。”
玉露亦是一脸的见怪不怪,打着哈欠问道:“小娘子......大娘子可饿了,要不要吃些宵夜,还有些茶米、肉脯可以煮粥。箱笼里现成的茶炉子。”她随手指指屋中四散的木屑,“柴也现成的。”
云惜娘的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去。就在她即将忍不住要去扇玉露泄愤的时候,云慎和韩月娘赶到了。她也就只好生忍了,扑倒云慎怀中做瑟瑟发抖、泪流不止、几欲昏厥状。
总之,这一夜云府中就没谁是香香甜甜一梦天明的。
东方微明,晨曦初露。
一家人各顶着双深浅不一的黑眼圈,坐做到了饭厅里。
一夜的时间里,又是追忆亡妻又是思量如何补偿长女,再被小女儿抱着哭了两场,云慎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相对于云慎,韩月娘想的更加多,此刻自然也没什么胃口。云惜娘就更别提了,明明饿的要命,却被一口气噎的不上不下,胃口着实不佳。
云晏晏也没胃口,不同的是别人的没胃口体现在自身的食欲不佳上,她的没胃口却是体现在女侍的劝说中:
“小娘子再用些吧,别饿坏了身子。”
云慎闻言往这边瞧来,只见云晏晏正端着汤碗,不紧不慢的喝着,她面前整整一箩筐的笼饼只剩了两三只。
一箩筐,该是吃饱了......吧。
韩月娘同样盯着那只几乎空了箩筐。只觉嘴里的食物更如嚼蜡。一箩筐的羊肉笼饼,还能饿坏了?!这一顿饭的花用可就抵了她们全家几天的伙食了。
昨晚上还砸坏了一张睡榻,听那女侍的意思,砸坏床榻这种事于云晏晏来说如家常便饭,三五不时就要发生一次。
一年,至少还得一年才能将人打发出去。
一年,要花她多少钱!
云惜娘的心理活动就简单多了:果然是只饭缸。吃吃吃,就知道吃,女侍做梦都是给她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