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短促的号角,曼苏尔暗叫:“不好!唐寇果然有诡计!”赶紧回撤,这一来马头掉转得有些急忙,将士们听得号角催他们回城也有些慌张,队伍略显得乱了。
“给我冲!”张迈挥舞着马鞭大叫道:“可别回去后让飞熊营说我们占着茅坑不拉屎!”他说了句很粗俗的话,却激得全营将士无不奋勇,叫道:“冲!冲!冲他个稀巴烂!”
特使都亲自上阵,谁不奋勇?
这次出征的机会是龙骧营全体将士一起争取来的,若是没点战绩回去,岂不要被人笑话?
“冲啊冲啊冲啊!”
快马挺进之下,龙骧营的最前锋咬住了回纥军的后队。
“杀啊杀啊杀啊!”
后面冲上来的人马已将落后的一百多名骑兵围住,而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骑还紧紧追着曼苏尔不放,直追到城墙底下,哈伦派弓箭手射箭掩护,张迈才勒马而回,掉头与郭洛围歼那一百六十多名被拖住了的骑兵。
曼苏尔不敢回援,直奔入城,然后便关上城门,上了城头问:“怎么了?为何吹号角吹得这么急?”
哈伦指着远处道:“你看。”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曼苏尔见到了远处又出现了一支骆驼兵——那是郭师庸的部队了,这队骆驼兵每一个后面都拖着柴草,一字排开从来,后面烟尘滚滚,都搞不清楚有多少人马。
哈伦又指着另外一个方向:“你看,你看!”
原来龙骧营是正面攻击,其它四营却分队迂回,成包抄之势。
“嗐!差点又中了他们的诡计!这伙唐寇当真狡猾!怪不得连马斯乌德都栽在他们的手里。”
然而他这么一退,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军将滞留在外面的回纥士兵歼个干净。龙骧营的将士没逮住敌军主力,便把气全撒在这些回纥身上,刀砍起来一个比一个狠,直到最后有人大叫投降了也收不住手。
曼苏尔在城头看得心里发毛:“这帮唐寇不止狡猾,而且凶悍得可怕!”一边严密防守,一边派人从南边出城,迂回而东向俱兰城报讯。
“真是倒霉,这帮唐寇不是在俱兰城那边吗?怎么跑到怛罗斯来了。哼,回头塞坎回来,非给我脸色看不可!”
“那有什么办法呢,这帮唐寇啊,连博格拉汗都拿他们没办法。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哈伦说。
曼苏尔道:“那你就不知道了,这些唐寇一直都有的,只是以前只是小打小闹,没这么猖狂,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再说他们一直都是在疏勒山区和碎叶河北岸活动,就算胆子大些也就是冲到八剌沙衮附近,可从未跑到怛罗斯这边来。听说当日阿尔斯兰大汗最宠爱的外甥泰凯什正在情理一帮不听话的奴隶,那群唐寇忽然不知冲哪里冲出来,竟把泰凯什给杀了。阿尔斯兰大汗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在巴林库尔(夷播海)一带游猎,勃然大怒,马上下令要跟在他身边的马斯乌德还有我们的博格拉汗去将这伙唐寇给剿干净了。结果没想到,唐寇非但没剿掉,还越闹越凶!马斯乌德连命都丢了。”
怛罗斯已是回纥与萨曼王朝的边境,二十余年间战事频起,刀兵往来,郊外本有一些灌溉农田,这时也大多长成了草,虽然回纥对萨曼是攻击的时候多、防守的时候少,但喀喇汗王朝以游牧起家,对农业并不重视,近郊农村几乎已完全荒废,张迈能掠到的便只有牲畜。
入夜之后,龙骧营带着牲畜俘虏退去,郭师庸和杨定邦又轮番上前,二更假装冲击,三更假装攻城,把城内军民都扰得睡不好觉。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又如此。
如此过了三日,曼苏尔忍耐不住,道:“这些唐寇,兵力好像也没那么多。”
唐军究竟有多少兵力,奇袭的时候还可以炫人耳目,但攻城之际却肯定要露底。攻城是个人海活儿,除非是武器上有压倒性的优势,否则攻击方总得投入比防守方多得多的兵力,而这时城外唐军的实际兵力却比城内回纥守军还少。回纥人之所以被吓住,那是从懵懂无知转为对唐军的猜惧,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但是等曼苏尔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准备出城再战时,那帮“唐寇”却又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