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屏风挡开的里间,见怀玉捧着一本书靠在床沿边,如瀑长发就那么松松地垂在腰间,赵宴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书。
“这么用功,是准备去考状元不成?”
怀玉见是他,笑道:“闲着也是闲着,看看闲书解解闷儿。”
赵宴举起手中书,眼神落在书封《黄帝内经》几个字上,正欲说话,小柳端来了圆凳,赵宴面朝怀玉坐下来,伸手搭在怀玉右手脉搏上。
半盏茶功夫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怀玉的闲书就是与旁人不一样,什么时候竟对医书有了兴趣?”
怀玉知道他只是打趣自己,眨了眨眼,歪头问道:“你方才给我探了半晌的脉象,可探出些什么来?”
赵宴轻叹:“你这是忧思过度,导致气机郁结,加之这些年饮食不良,受风受寒,你自小习武、底子好,刚开始时不显,现下全应到这上面了。”
“赵宴,你怎么连这个都会?我跟着池姐姐她们认了多少药,读了多少医书,居然还比不上你。”
外头的小柳听见自家姑娘这副与人争高下的样子,笑着摇头给小锁端了一盘好看的点心,又将火盆上的铜罩截起,着铁锹重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素香放上,仍旧罩了,又走至一旁将灯剔亮了,才闲下来和小锁说话儿。
“小柳姐姐,顾姐姐她生的什么病呀?昨儿还好好的。”
“去,小屁孩儿,姑娘才没有生病呢。”
“那为什么我瞧着她虚弱得不行,平日可厉害的一个人,这会儿这么躺在床上,真让人担心。”
小柳拿了块点心塞进小锁嘴里,小锁嘴巴鼓鼓的,心里怨道,今日怎么回事儿啊?一个两个的都爱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小柳见他睁大眼睛,一脸迷惑的样子,忍不住失笑道:“你放心吧,你顾姐姐她什么事都没有,明儿就好了。”
“噢。”
小锁果然不再询问,隔着屏风眼巴巴地看着后面的赵宴和怀玉。
赵宴才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掏出油纸包里的糖油果子,笑吟吟地看着怀玉吃了两个,才把一串里剩下的那一个吃了。
怀玉见他吃得香,料想他肯定没有吃晚饭,便让小柳去厨房端来剩下的粥,给赵宴和小锁每人盛了一碗。
“委屈你吃我剩下的了。”
赵宴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细细尝了尝,笑问:“这粥倒是甜的慌?”
怀玉笑道:“这是沁沁特意挑的枣儿熬的秔米粥,说是补血的。”
赵宴一噎,脸上的表情甚是可爱,怀玉捂嘴笑个不停:“你吃得的,吃完再喝点杏仁茶,再好不过了。”
难得见怀玉这么开心,赵宴摇头,将碗底的粥喝了个精光,端过小柳备好的温水漱了漱口,才向茶隔上取了茶碗,自己倒了半杯茶。
“这茶碗瞧着眼熟。”
赵宴抬了抬茶杯,见上头花纹是雁形,心下了然,复又问怀玉要不要也喝一点。
怀玉摇头道:“你自个儿吃罢。”
赵宴突然就想起来,那一年她进了飞鸿馆,眼巴巴地讨要了谢琅的两包茶叶,一包送给了许慎,一包给了沈长安,而自己什么也没得。
他心下一酸,开口便带了些委屈:“这么多年了,我才吃上了你的一口茶。”
怀玉不解其意。
赵宴叹道:“天色不早了,我明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