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国人的除夕夜吧?在大海的另一边,我那老友一家是否正围桌喝着守岁酒呢?荒木,咱们师徒一起举杯遥敬吧!”
荒木真雄也笑了:“真是想念陆老爷子和陆正清君呵!不知他们可还好吗?”
两人刚端起酒杯,一名学生来报:“三菱财团的犬八郎先生前来拜访。”
两人脸色同时冷了下来,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图己穷,终于匕现,美好宁静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上海,四马路,大赢家赌坊。
冯清华桌前放了一把小小的锡壶,一只酒杯,一碟臭豆腐,这是他的年夜饭。
他现在说得好听一点,正跟三鑫公司杜月笙杜老板开工,其实人杜老板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正跟着自个混饭吃。
冯清华只是杜月笙手下最底层的小混混,是杜月笙这座不太看重的产业看场人员之一。
今天年三十,明后初一初二,赌场生意都不会好,于是整个场子里,只留冯清华与别一名倒霉蛋荷官阿土留守值班,以应付一些零散的滥赌鬼。
说来好笑,也不知凭什么,似乎上海人生来就有种优越感,天生高人一等似的,连个穷要饭的若是看到外地人,都会满脸鄙视从鼻孔里哼出一句:“侬个乡户宁!”阿土也这么个破德性,两人言语不畅,性情不合,相看两厌,于是阿土进了隔间,占据唯一一张床呼呼大睡。
马路上依旧灯火辉煌,远处租界,丽都大酒店里灯红酒绿,那是洋人们在举行跨年酒会。
外国人本来并不过春节,但上海滩的洋人们,早已被这大染缸渲染得雨后彩虹一般的绚丽多彩,于是这些洋油条们亦入乡随俗过起年来。
当然,在洋人的酒会上有探戈有香槟有冷餐,还有酒后艳遇什么的,反正不会有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
锡壶很小,而且盛的是淡出鸟来的劣质黄酒。冯清华第一杯洒地祭奠双亲,第二杯祭奠陆家,第三杯祭奠铁拳众兄弟,还有,还有二妮。第四杯酒杯便斟不满了。
冯清华将黄不拉叽,溲水般的劣酒倒入口中,龇牙咽下。
远处黄浦江上,大轮船高亢悠长的汽笛声隐约传来,近处霓虹灯将冯清华脸色映得五彩缤纷,他忽然无声的落泪。他酒没多喝却醉了,在心底嘶吼出自己的欲望:“我要报仇,我要发达,我要回家和弟兄们还有二妮,一起喝红酒吃牛排!”
冯清华将酒菜全拂到地上,瓷碟咣啷碎裂。阿土被惊醒了,出来开口喝骂:“侬个小赤佬,半夜三更发什么疯癫?”冯清华心情正大坏,挥拳便打,两人顿时打成一团。
这时忽然进来四条精壮汉子,为首的喝道:“都他娘的住手!光顾打架不做生意啦?”
冯清华混迹江湖多年,眼力劲儿早练出来了,搭眼一瞧,眼前四人都是生面孔,走起路来挺胸拔背,脚下生风步伐一致,腰间鼓起藏了家伙,脸上硝烟似乎还没散尽,分明是群打过仗的老兵,不由在心里打个突,暗道一声来者不善啊!
冯清华陪着笑:“谢各位总爷赏光!这年三十的,总爷们不在营里喝酒聊大天,却怎么来我们这小旮旯了?”
为首汉子笑道:“你眼光倒好,瞧出咱们是当兵吃粮的。过年了,咱们这不是领压岁钱来了么!”
阿土腿肚子已开始转筋了,壮着胆道:“侬可要看清楚,阿拉这可是杜老板的地盘!”
那汉子抢上一步,鼻尖顶鼻尖,一张嘴,口臭差点冲阿土一跟头:“杜月笙是体面人,他这么大的赌场开着,还不许咱们兄弟来赌钱来赢钱了?”
这时可以看出一个人有没有担挡,冯清华将阿土拉到身后:“你去准备赌具。不知几位总爷喜欢玩什么?又准备押什么?”
那汉子哈哈大笑:“不管玩啥老子都押这个!”
“啪啪”,一把二十响盒子炮一颗手雷同时拍在桌上。
“接了。”冯清华面不改色朗声道。
“是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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