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一桩,如今秦重利剑悬顶,过些时日必是要打发一个儿子去卫海诸侯处。
去与留,利弊参半,秦睦必是要思虑周全了。
“卫海您去得?”会心跟在服侍秦睦多年,百十个心思都挂在秦睦身上了,不会连这点心思都不明白。
秦睦扭头看她:“自然是,去不得。”参战的几位诸侯王曾见过她,她若是去,与自投罗网无异。
会心含笑:“卫海离京城虽比凛阳近些,却也不是常家门口。”
“这处风水养人?怎么叫我养出个如此聪颖的美人?”秦睦明了会心心意,便打趣。
会心也不羞,只是温顺如以往:“主子,你应了陪他同游,应当早些歇下了。”
“我到也是不困,韩诚家收了彩礼,不日便问名、纳吉,此事算成了大半。”秦睦这模样倒真有几分落拓,愈发英气。
会心摸了摸她的手,依旧是冰凉凉:“怎么调理了这许久还不见效,快进被窝。韩家是忠厚本分的人家,韩素怡又是性情温婉的,主子真是有心了。”
“而你觉得我此计太过阴险?三言两语便让韩家那位白兔般的小姐入了局?”秦睦依言进了被子里。
会心帮她掖好被角,眉头心中皆带愁绪:“这韩家小姐本是要被世子强纳为妾的,许了四公子倒也是两全其美。主意是主子出的不错,这做局的人可是四公子,会心只是觉得四公子并非良人。”
秦睦笑时,眸中带光:“他非良人,却不至于对自己发妻太过刻薄。情爱二字,遇着是幸,错过不过只是可惜而已。”
“主子,如今战乱不休的,遇着了也未必是件好事。”会心同秦睦倚在一处,就着灯光说些女儿间的私语。
秦睦喟叹:“谁说不是呢。”
听得外头打更声,二人皆是一惊,会心连忙起身:“都这个时辰了,主子快歇下吧。”
秦睦应了一声便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去了,会心拿了灯到外头,褪了衣裳、吹了灯方才睡下。
一夜无话,秦睦这一觉倒是睡得沉。
一早上,秦映桐差秦武来请秦睦去观刑,秦睦难得睡个好觉,会心也未唤她起床,可惜也不过是比往常多睡了半个时辰。
盥洗时,会心禀秦映桐请她去观刑:“秦武说,昨夜连夜定了如何刑罚,今日在集市口处刑,罚比主子想的重些,不过也未祸及子孙。”
秦睦接过毛巾揩面:“只怕威易施、恩难应,我出门后,让人告知四公子,若是招兵太少,收买几人在乡里告示前鼓吹报国热血情怀,切不可强迫。”
“好,那主子今日可要去观刑?”会心掸掸秦睦衣裳,看了眼她孤零零的腰间配饰,“再配一个相衬的配饰?”
秦睦将毛巾扔在架上:“不必。我回来时带些张家铺子的果脯蜜饯,你想吃什么?”
“主子喜欢的就好。”会心抬手整理着秦睦发丝。
许是一路风尘,韩丰年起得比秦睦还晚些,早饭早就备下了,秦睦让侍女去请韩丰年。
韩丰年盥洗罢后,至前厅,秦睦同阳处则正等候自己,赶上两步:“小先生、阳先生。”
二人起身相迎,秦睦问韩丰年昨夜休息得可好。
韩丰年应了:“谢小先生款待,丰年自是睡得很好。
陆璋抱着妹妹来秦家蹭饭,进了门子便瞧见秦睦难得穿了件玄色衣裳,往日里瞧他清风皓月地风雅惯了,今日这一身金丝暗纹玄衣倒是飒爽,像破风而去的箭矢,很是凌厉。
秦睦从陆璋怀中接过陆鸾:“陆伯伯呢?”
“我爹一早出去了,我和鸾儿不想在家吃饭。”陆璋不似客人般拘谨,招呼着韩丰年坐下吃早饭,“我们常是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韩丰年笑:“小先生家中这么多孩子?”
这不,文大夫带着文晗从后院出来,身后还跟着沈氏兄妹。
秦睦请众人坐下:“其中缘由再与韩兄细说,用了早饭,我带你逛一逛凛阳。”
“好。”韩丰年应了声。
众人用罢早饭,阳处则、陆璋越好同去观刑。秦睦便带着韩丰年上街去了,扶枳、周茅跟着。
韩丰年常年居住于中原腹地,山丘,临海之地甚是少访,此处气候、人文皆与中原不同,遂多有新奇。
凛阳有一巷名为鸿思,无论是店铺还是小摊卖古玩奇货,秦睦带着韩丰年去鸿思巷瞧一瞧,她对凛阳当地人事传说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借着赏一赏古玩字画的名头多听些故事。
商贩们口中凛阳往事皆神乎其神,什么海龙王动怒吃了数千童男童女、鲛人因爱断尾上岸、哪家公子小姐投海成了海中冤魂。。。。。。
秦睦、韩丰年不过是听后一笑了之。
“听他们说今日集市口有刑罚,是否就是阳生、陆生所说的?”韩丰年听得小商小贩都在议论此事。
秦睦点头:“佃户暴乱,杀了人。”
“此事和小先生也有几分干系,先生不去当真看看?”韩丰年试探问道。
秦睦摇头:“场面必然不好看,我还是不去了,若是韩兄想去见识见识便让周茅带你去瞧瞧?”
“也好,你见不得血腥,我自己去瞧瞧,随后同阳生、陆生一起回去。”韩丰年也不矫揉,说着便走了,周茅跟在其后。
韩丰年走远之后,秦睦依旧是在鸿思巷里乱逛,扶枳跟在其侧。
秦睦家人惯爱玉石,连带着她也颇为喜爱,饰物多为玉石,扶枳跟着她在摊贩之间寻那些个精美的玉石。
能来往于此的定然都不是什么贫困之辈,更何况就算秦睦今日多穿朴拙却依然风华难掩,这不被人顶上了。
秦睦腰间只坠了个珠子,扶枳腰上却是别了个青黛色的荷包,小贼特意瞧着二人中间撞了过去,顺势拿了二人腰上物件儿。
未等钻过去,小贼两只手皆被捏住,他攒足了今儿想要脱身却怎么也挣不开手,正要开口骂,左手手腕被往后掰了一下,骨裂之疼叫人难忍,他不自禁喊了出来,撕心裂肺引得众人注视。
秦睦推开小贼,小贼一手被扶枳擒住,一手险些被反向拧了个对折,很是可怖。
扶枳拧眉为秦睦:“送官还是如何?”
秦睦从小贼手中拿回东西:“不必。”
松开小贼,扶枳绕过他依旧随在秦睦身侧:“手被掰成那样,八成是废了。”秦睦用了真力气,就算那小贼找了大夫,日后怕再不能以偷盗为生。
“废了也好,他做的买卖太脏。”秦睦自然不在意。
扶枳自是不太高兴:“日后,这种事让我来便可。”
秦睦微微一愣,便笑了:“他那些伎俩伤不着我。走吧,去张家铺子。”
秦睦爱吃梅干、会心爱吃桃脯,家中还有些孩子,秦睦便又挑些果子干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