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睦起身拜见二人:“学生秦晏,这位是家中同我一起长大的兄长扶枳。”扶枳起身行礼。
白南见去秦睦、扶枳气度不似常人却不讲自己出身便也不问:“二位到云因是常住还是暂居?”
“许是暂居,许是常住。”秦睦回答。
康靖饮茶不说话,棠叔笑:“我多年不回云因,这会子见着也不见你一丁点儿愉悦。”
白南冷哼:“你回来许久,当我不知道?”不给棠叔留一丁点儿面子。棠叔解释一下便也过去了。
“回来时太过仓皇,见老友并不适合。”棠叔淡然一笑,可全无仓皇之感。
白南看着两个稚嫩的孩子:“哦?带着孩子来便是礼数周全?”人生半途来云因的人每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当年自己来云因也是有其中缘故,但他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只问原棠:“你这些年在外如何?”
“我本就是因为惹事才离乡,也就那么样,不说也罢。”棠叔笑答。
韦及眉曾和秦睦说些关于棠叔的事,也就两三句,但秦睦知道棠叔被韦及眉救下之前日子并不好过,但他从不多言。
白南自然也不会多问:“既然如今回来了,那以往的便不再提以往,如今是如今。”
棠叔猛地拍一下桌子:“就是如此。”
白南看这两个孩子十分安稳沉默,也不忍让他们二人觉得冷落,便温和地询问二人什么年纪、出生何处。
秦睦将自己编的那一套说辞拿出来应对。秦晏生于北嘉富裕人家,虽非簪缨世族却也略知诗书,因父母双亡、兄弟不睦才来云因山。
几人说话一上午过去了,白南让三人留下吃饭,棠叔惦记着他的好酒便不推辞,只是让秦睦二人先行回去,秦睦带着扶枳家去了。
回去途中,正巧遇见不远处住户家的女孩华思思,一身喜庆的红衣从雪堆中爬起来:“秦家哥哥,刚出门回来?”小脸冻得通红。
“是,你在做什么?”秦睦伸手将她发上雪花拂去,“小心着凉。”
女孩面上更红:“阿娘给我做的新袄子,不会冷。梅梅进雪堆里不见了,我在找它。”梅梅是他们家的一只猫,十分顽皮,秦睦见过几次。
“回去吧,梅梅不会丢,它那么聪明。”秦睦笑着告诉他便打算离开,却被女孩拽住袖子:“秦家哥哥,明日我能找你玩儿吗?”
“你来自然是可以的。”秦睦笑答,抽出袖子往住处去了。
扶枳仔细看那女孩子一眼,虽然只和尹舒扬见过几面,可他却是看出这儿还在同尹舒扬长得有几分相似,怪不得秦睦偏爱这个孩子。
女孩子看秦睦走远,欢欢喜喜跑回家去了。
秦睦二人回到家中,胡二婶婶急忙端上姜茶:“怎么原棠没和你们回来?”
“棠叔和白先生一处喝酒去了。”秦睦一口饮尽姜茶,眉毛直拧。胡二婶婶一下将蜜饯塞到她嘴中:“不怕苦,日后我们二少爷定然会有好日子的。”
秦睦愣怔片刻方才笑着称谢,扶枳眼见着秦睦一下子柔软下来温和一笑却又掩下。
吃完饭,秦睦便回房看书,会心在一旁安静地看《三字经》,会心如今学会许多字,如此看来会心的确是聪颖也十分懂得秦睦心思,“会心”这二字的确是取对了。
秦睦轻喊她名字。答应一声,会心走到她身边:“主子。”
“陪着我,你定然无趣,出去同胡二婶说说话去吧。”秦睦抬手磨墨,不曾抬眼望她。其实,秦睦知自亲手杀魏晖之后,会心十分忌怕自己,她心知肚明却不肯多说。会心领命便出去了。
秦睦因积郁许久,到达云因才久病不已,病中除却昏昏沉沉思念家人外,清醒时便思虑自己来日当如何才能让常培这贼人偿命。
如今曲周尚未大乱,时机尚不成熟,除朝翼王外再无诸侯表明不满,如今起事根本不可能成功。自己亲王之女的身份自然不能再用,如若表露,自己大抵要委身于想要借机窃取天下之人,自己以往不愿如今更不可能让自己陷入更难堪的境地。如今自己手下没有兵马,依旧只能依附于旁人,如此她无需兵马只需声名。至于建立声名,秦睦眼见、听闻过太多次,无非就是那几个手段。
放下墨碇,秦睦提笔写下白南和康靖的名字,又团成一团扔进一旁的火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