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气度不凡,与她人自是不同。”万锦绣说着还点了点头,似乎十分真诚。
“气度不凡”的钟撰玉悄悄挺直了腰板,含笑着谦虚了一番,然后才跟着带领的宫人入座。
这高台上的席面不多,镇北王与钟撰玉的席面并列在高台的最末,其余的席面全是正经的皇室中人,就算封地再不济的王爷,也排在镇北王这半路塞进来的异姓王前面。
镇北王对此毫无异议,钟撰玉就更无所谓了。排得越前面越靠近皇帝,她就越拘束,连饭都不能好好吃。
钟撰玉耸耸肩,坐等皇帝跟皇后的到来准备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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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钟撰玉走远,陈静兰扯着跟自己玩的好的小姐妹,提了声音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的人自己溜须拍马的本事一等一的高,还要看不起他人。”
这一桌人全都安静下来,被陈静兰扯着的小姐妹更是暗恨,陈静兰竟扯了自己作这出头鸟。悄悄看一眼依旧气定神闲的万锦绣,喏喏不敢搭话。
陈静兰见她这样也不高兴,嘟囔道:“你怕什么啊,我们又没说谁,总不能有人对号入座,然后来打你吧。”
万锦绣不搭话,只把玩着自己的杯子,似是这杯子有什么玄机一般,让陈静兰自讨没趣。
而实际上,万锦绣此时正在心里反省自己,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会受这等蠢人的欺负?若是郡主真是个蛮横性子,那众人不行礼,说不定就会被记恨上……不过这郡主与传闻相差甚远啊。
“与传闻相差甚远”的钟撰玉正在百般聊赖之际,皇帝与皇后终于在一声尖细的“皇上、皇后驾到——”中携手而来。
众人皆起身行礼,山呼万岁,在皇上让众人平身之后,才又虚虚坐下,臀部只与凳子边儿重合,力求将自己最好的仪态展现出来。
钟撰玉隐在众人之中,接着起身之势,匆匆抬眼看了一眼皇上
没太看清,感觉是个精瘦的老头子。
皇上与皇后的座位是最高的,钟撰玉的小动作自然被二人收入眼底。
倒是个活泼的。
“今日除夕佳节,朕在此宴请众位爱卿,各位爱卿不要拘束,今日只谈吃喝,不谈国事!”
“谢陛下。”众人又齐齐起身一拜。
“皇兄,今日我可发现多来了位妹妹,皇兄怎不介绍介绍。”一个光是声音就觉得吊儿郎当的男声笑嘻嘻道。
听到似是指向自己,钟撰玉心里一突,抬头向声源看去,一个束玉冠,穿蟒袍的小少年冲着自己笑。
“倒是我疏忽了。”皇上呵呵笑道,完全没有自己疏忽了的样子:“可是镇北王家的郡主?”
“原来妹妹是镇北王家的郡主啊!”小少年完全没有恍然大悟的神情,显然是早就知道了,此时不过与皇上对台词而已。
都说到这,就差指名道姓了,钟撰玉便起身走到高台中央,落落大方的行礼:“臣女钟撰玉,参见皇上、皇后。”
“免礼。”皇上显然很满意她的自觉,又侧过头对镇北王道:“当年为了大渝百姓的安危,让郡主小小年纪就独自去北夷,实乃朕的一个心结啊。如今看见郡主平安归来,朕心甚慰。永年啊…希望你不要怪朕。”
“臣不敢。”镇北王也走了出来抱拳道。
“不敢?你果然还在怪朕……”皇上表情一下严肃起来,眉头皱得更深。
听了此话,镇北王马上接道:“臣不怪罪皇上。”
“不怪罪就好……”皇上喃喃道,似乎了一桩心事。
还站在中间的钟撰玉表示自己很尴尬。你们两个一来一回的,有没有人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不待她腹诽完,皇帝就点了她的名:“郡主,回大渝后可过得习惯。”
“回皇上,习惯。”钟撰玉担心多说多错,简明扼要道。
“习惯就好,朕再赏你黄金五十两,这几年来辛苦你了。”
“谢皇上!”钟撰玉有些雀跃,没想到这一趟还能有额外收获。
看着下首人溢于言表的喜悦,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突然问道:“既然你在北夷生活了这么多年,那你觉得大渝接下来该怎么对待北夷呢?”
钟撰玉被这突然发问整的一愣,见皇帝直勾勾得看着自己,连忙低头整理语言:“臣女认为…北夷人有小智而无大谋,但擅长骑兵作战,又一直对我大渝虎视眈眈,不可不防。若是条件允许,还是出军队将草原占为己有为上。”
“哦?”皇上拍手道:“不愧是永年的姑娘,一开口就是直接要了人家的草原。”
又沉声问道“那你不会舍不得你在北夷的朋友吗?”
钟撰玉心里一突,连忙否认:“臣女在北夷虽得人庇佑,但心中一直记挂大渝。臣女时刻牢记自己是一个大渝人,这些小情小意在国家大义面前,不值一提。”
“好!”皇帝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