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最后的选择

    “你……”顾锦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发现自己的脖子被铁箍牢牢地攥紧了，手上脚上的链条锁的更紧了，原本好歹只是固定住她整个人，现在就真的变成了折磨。

    她几乎只能喘着气，其他的完全动不了！他，真的变了！与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的皇子半点都不相同了。

    他是要她死去吗？这样的折磨！

    那，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恢复成之前？

    很明显这个任务的关键点就在于让欧阳钦不要因为个人私利，而影响到了整个皇朝。

    铁箍越收越紧，顾锦手脚都疼的不行，脖子更是难受极了，直到看到顾锦几乎不能忍受了，欧阳钦才停了下来。

    “你痛吗？要知道，朕曾比痛一万倍！”

    “你知道心被撕裂之后的感觉吗？”

    欧阳钦发出低吼，眼中的血丝遍布，形如恶鬼，与李钦一模一样的面孔上没有半丝活力与生气，虽然暴戾非常，却隐约能够透出一丝悲哀。

    顾锦心里面撕扯地一疼。

    欧阳钦仿佛看到了顾锦眼中的心疼与担忧，笑得更加疯狂了起来，“你什么都不懂，朕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呵呵……”

    但最终动作却没有再做，原本的开关重新关上了，铁箍变成了原本的模样，虽然还是禁锢着，却没有再收紧了。

    “对，对不起。”顾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在那么一刻，她真的差点以为会死在他的手上。然而她心里面真的没有责怪，只剩下了心疼，他周身萦绕着黑气，但隐约的悲戚更是击中人的心间。

    让与李钦一模一样的面孔上露出任何的痛苦，她都于心不忍！

    欧阳钦低下头，看着顾锦眼中因为疼痛而出现的水光和眼中满满的关切，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顿了顿，旋即想到了顾锦种种所为，眼底又只剩下了暴戾。他再也不相信她了！这个任意践踏自己的女人！

    现在的改变，除了因为权势，还会因为什么？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

    当年他不是皇上，她扒着太子永不放手，他当上皇上之后，她倒是会关切担忧他了？太迟了！

    现在感觉到后悔了，太晚了！

    看着顾锦因为疼痛不时发出着轻呼，他由衷感觉到了一丝痛快和愉悦，勾起了唇角，拿过了边上的鞭子，哗啦啦在空中甩了几下。

    顾锦心里面一惊，看着这水蛇一样的长鞭，忍不住咬着了唇。

    这鞭子若是打在身上，必然是皮开肉绽啊！

    顾锦鼻尖上出了一层汗，看着欧阳钦阴森森地笑着，步步逼近，门外的光芒都被他高大的身子挡住，逆着光，他整个人虽然俊美难挡，但是阴冷的越发形同鬼魅。

    但越是这样紧急的时候，她越是冷静了下来。

    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林锦原本的模样，到底是哪里让欧阳钦喜欢非常，顾锦垂下了眸子，神色渐渐变换着。

    他绝不可能将自己放开，而这样被动被人锁在床上，这感觉真的太差了，不过不能急，一步步来。

    先，起码将这个暴君的心安稳下来，否则这鞭子落在自己身上，那必然是凄惨万分。

    “等等！”顾锦感受到了风声，看着这鞭子就要落下，猛地抬起眼睛看向了欧阳钦。

    欧阳钦猛地愣住了，原本缠绕的阴森都少了不少。

    只见顾锦睁大了凤眸，幽深不在，只剩下了无比的澄澈与祈求。她本来生的就极美，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显得狼狈，却更透出无比的柔软来，仿佛初见时的那个少女。

    扬起了唇角，顾锦眼中的光彩浓重非常，面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点撒娇，眼底满是祈求，软声说道，“就算你不放开我，也别再打我了，否则在床上也不好敷上伤药啊。”

    欧阳钦整个人都恍惚了，在原地的手渐渐放下了，这一鞭根本就没打下去。

    怎会如此！这笑……

    他发现林锦变成了他第一次看到的模样，眸光澄澈如同秋水，显得眸子格外黑格外大，清晰地能看清她所思所想，再也不是那样的浑浊和布满贪念，而脸上那笑意美得就像是初开的春花。

    他猛地想到了那一日，他们初见的那一日。这一段记忆，不时会出现，让他不断地追念着。

    从小他便不受皇上的喜欢，皇上心里只有那原后生出的太子，而他的母后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他的地位自然也不高，虽然他比太子只小两岁，但他一贯是被太子使唤的。

    那是一年的春天，天气极好，微风吹拂。

    太子来了兴致要放风筝，他自然也想要放，但他却没有资格放，只能远远的看着。

    太子明明看到了他，却故意不让奴仆给他风筝，反而是故意将一个风筝刚刚放起来，就扔了出去，风筝飞的并不高，立刻就在不远处掉落下来了。

    “你，给孤去捡回来。”太子冲着他走过来，趾高气昂地说道。因为父皇的喜爱和栽培，太子是皇朝真正的天之骄子。

    边上的奴仆虽然看不上他，却也知晓他的身份，立刻站出来说道，“太子，这是二皇子，奴才去捡吧。”

    “不！孤就要他去捡，不然的话，孤就告诉父皇他不敬兄长，让父皇惩罚他们母子二人！”太子大笑着，不依不饶。

    若是惩罚他，他又什么好怕，但是涉及到了母妃，他还是浅浅地笑着，应了下来，“好，我去捡。”

    他被太子使唤去捡风筝，垂下眸子，一步步走过去，本来不远的距离，这时候却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红色宫装的女孩从自己父亲那里挣脱出来，冲了过来，“哎呀，好漂亮的风筝。”

    等到他走过去，便看到她已经捡起了风筝，灿烂地笑着，“是你的风筝吗？那还给你！”说完她就朝着自己的爹爹跑去了。

    可他，却一直记着她的笑，记着她眼中仿佛骄阳一样的色彩，暖了他整个冬天。

    太子不断责备着他捡个风筝都这样慢，难道是傻子吗，可是他完全听不进去，恍恍惚惚，只能记起她弯弯的眉眼了。

    从回忆中猛地惊醒过来，欧阳钦脸上瞬时冰冷一片，他记得这个美好，更记得她婚后一次次的触及自己的底线！

    人，为什么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可爱呢？

    但为什么她又露出了这样的澄澈动人的神色，哪怕是在被这样囚禁，这样被牢牢箍紧后，都还是能天真呢？

    怎么就和婚后的样子不同了呢，反而就像小时候！

    顾锦看着欧阳钦神色恍惚站在了原地，总算是松了口气，瞥了眼他手上的鞭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发现欧阳钦真的很喜欢她的笑，她赌对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忘记那一切，我愿意和你好好的重新开始，对之前赎罪。我愿意从此好好的，许你一世欢愉。”

    顾锦虽然说话艰难，但还是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说的清清楚楚，说完之后，期待地看着欧阳钦。

    欧阳钦黑眸中的血丝褪了不少，因为他能看出顾锦眼中的真切，再也不是那样浑浊贪婪的模样，甚至连面孔都因为真情显得越发妖娆无双，可是……

    他能信吗？

    那一次次的背叛，都是假的吗？重新开始这句话，他曾经也说过！可惜后果呢？

    还是因为权势，一切都是因为权势，既然权势这样好，他必然牢牢攥住不放手。

    终究是扔了鞭子。

    欧阳钦蹲下身子，捏着顾锦的面颊，冷冷地笑着，“不管你是不是在撒谎，是不是在伪装，既然这样说了，就请你装到底。”

    说罢，他肆意地扔掉了鞭子，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而无人有幸能够看到，阴冷的黑眸似乎有一点悄然化了。

    顾锦虽然依旧被禁锢在床上，却看着地上被主人随意扔在一边的鞭子，唇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看来并不是全无办法，还好还有一线生机，他终究是扔了鞭子。慢慢来，反正这时间并不会记入她原本所在的一世，而对于欧阳钦，必须要有耐心。

    等到欧阳钦回到寝宫之后，第一次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看着虚空，神色恍惚。

    不管她伤害了他多少次，他还是这样好哄。

    脑海中除了少女笑靥如花的模样，此时他又想起了，她躺在床上，睁大了澄澈的凤眸，含着一丝笑意，祈求他的模样。

    摸了摸手指，他将似乎还有余温的手指，凑到薄唇边上，淡淡地亲了一口。

    千万不要让他再失望了，否则，他会毁了整个天地！让世界为他死去的心陪葬？

    呵呵……他狠心，他暴戾，一切不正是这个世界带给他的吗？

    顾锦在床上细细将所有的剧情都顺了一遍，此时她虽然还有些埋怨那个穿越女，但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反而是发现了不少很是蹊跷的地方。

    比如说，穿越女与太子勾搭被欧阳钦撞见，这其中真的没人通风报信，若是有人，又会是谁？

    再比如说，欧阳钦又是哪里来的实力，一下子颠覆了皇朝？太子又在哪里了？

    就在顾锦不断思考着，甚至忘记了自己被囚禁的时候，门再次被打开了。

    这一次，依然是欧阳钦，只不过他身上缭绕的阴森已经少了不少。

    “子墨。”顾锦轻声唤着，不管多少世，李钦的字从来没有变过。

    欧阳钦的神色在他自己没察觉到的时候，微微变得柔和了一些，甚至眼中的血丝都没那么多了。

    她没跑，乖乖地躺在床上，见到自己也不再是天天讽刺，反而是柔和地能叫上一声子墨了。

    这个字，之前她怎么都不愿意叫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权势，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吃饭了。”欧阳钦冷冷地站在了顾锦的一旁，按了按按钮，打开了顾锦身上的铁链。

    顾锦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快就会被放开，她心中咯噔一下，却迅速绽放开了一朵大大的笑花，“子墨给我带来了什么？”

    欧阳钦感受到顾锦的靠近，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会，迅速恢复过来，冰冷如霜地看着顾锦，将食盒打开，放在顾锦的面前，“自己吃。”

    顾锦看着欧阳钦虽然脾气很差，但动作却稳稳当当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肯来亲自送饭菜，肯打开这个铁链，起码，他对她的观感应该是越来越好了吧？

    被铁链锁的痛极了，顾锦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将伤痕展示给欧阳钦看，“你看，我的手都快疼死了，脚上也是，你真是忍心。”

    “还有脖子上，都有红痕了吧？”顾锦毫不在意地一一给欧阳钦看了。

    欧阳钦看着顾锦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红肿的印子，觉得这印子果真是刺眼啊，他别开了眼睛，第一次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想要暴怒发火，反而多了点其他的感觉。

    “吃饭！”欧阳钦冷冷地喊着。

    顾锦却觉得此人别扭的还挺可爱，不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眼中澄澈如水晶，关切地看着欧阳钦，“子墨你吃过没有，一起吃一点吧？”

    “不了，朕怕你给朕下毒。”欧阳钦恢复了原本的暴戾与阴冷，攥着手心，一字一顿地嘲讽着，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顾锦，看着她身上的红痕也不再觉得怜惜了，反而觉得痛快。

    顾锦闭了嘴，不敢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那曾经的下毒，就是欧阳钦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不拔掉，恐怕欧阳钦永远都无法真正原谅她，即便她说再多的对不起。

    其实，即便表面上有些和缓了，他所有的怒气没有发泄出来，恐怕，一切都还堆积着，这样下去，他何时才会真正信任她，何时才会让她改变他，不再这样暴戾阴冷。

    顾锦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欧阳钦紧紧注视着，顾锦吃着食盒中丰盛的菜肴，却感觉有些食不知味。

    吃了几口，顾锦便笑着说道，“谢谢子墨，很好吃，都是我爱吃的。”

    欧阳钦这也是表示着想要和好的意思吧，这些东西都按照林锦的口味来的。

    顾锦想到这一点，心里面便也积极多了，看来还是有希望的，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不管如何，她一定会好好完成这个任务的！

    “都是下面人准备的。”欧阳钦冷冷地回应着，直直地看着顾锦，想要看出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能这么大！就仅仅是因为权势吗？

    那她在太子面前，也是这幅温柔的模样？

    欧阳钦攥紧了手心，不敢再想下去，黑眸重新充满了血色。

    顾锦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一瞬间，之前还好好的人再次浑身暴戾了。

    看着欧阳钦这个模样，再想起他以前的模样，她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冷冷地笑着，欧阳钦挑眉邪气地说道，“太子被朕囚禁在边上的宫殿中，你可有什么想法？”

    顾锦看着欧阳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还能有什么想法，毕竟她又不是玲珑，她只是一边吃着饭，一边随意地说道，“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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