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孙子敢打我爹!”
这一下,徐谦是真怒了,他娘的,老徐家从来没有吃过亏啊,爹都被打了,这还了得。
谁知这时候,徐昌一巴掌抡过来,打在徐谦的脸上,怒气冲冲地道:“老叔公打的就是孙子,住嘴。”
一腔的怒火,顿时被冷水浇灭,徐谦终于知道是谁打的了,老叔公打的是不孝孙,就跟徐谦打他这‘不孝子’的道理一样。
他上前去,看到满脸深刻皱纹在床榻上似乎气若游丝的老叔公,老叔公张眸看他,眼眸中掠过了几分世故,稍一打量之后,老叔公的眼睛又微微盹起,道:“你就是小谦儿,不一样了,和从前不一样了。你读了书?都说读书好,可是读书能有什么好?你知道不知道,多少人为了你断了生计,咱们阖族又有多少人为了你被旁姓的人欺负,我不怪你,你是个孩子,我恨的是徐昌这不孝的东西,这定是他的主意,他好好的班头不做,这般好的营生不好好端着,居然怂恿你去读书,咱们徐家从族谱里的老祖宗算起,延续了数代一百多年,也不曾见有人读书,可都不是活得好好的?你想有志气,可是总不能把阖族都坑进去。”
徐申在旁呵呵笑道:“这也未必,读书有读书的好嘛,老叔公,谦儿这孩子是块读书的料子,都已经中了生员,咱们徐氏一族与有荣焉……”
“呸……”谁知老叔公顿时火了,怒气冲冲地瞪着徐申,骂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都知道你攒了银子,你以后当然可以没有营生,按地收租也有饭吃,你的子侄读一辈子书也无妨,可是其他人呢?你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你和徐昌这混蛋是一丘之貉!”
老叔公发了话,那些坐在一边的长辈纷纷点头,这个道:“是啊,是啊,不是什么人都能读书,况且中了生员又怎么样,又不是举人老爷,可以免租;更不是官老爷,让那姓姚的不敢来招惹。你们家有饭吃,可是族里这么多人,并不是人人都有饭吃,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可怎生得了。”
还有人怒气冲冲地道:“柱子的伤现在还没好呢,若是换在以前,姚家人敢这样欺负吗?还不是许多人丢了饭碗没有了关系,现在任人拿捏?老叔公,把他们从族里赶出去,动用家法罢。”
老叔公看着徐谦,语气冷淡地道:“你是后生晚辈,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许多人劝着要动用家法,我是不赞同的。为何?因为你是我徐家的血脉,你身上和大家一样流着的都是一个祖宗的血,咱们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你年纪小嘛,不懂事。可是你爹……”老叔公拼命咳嗽,道:“你爹不成了,他好端端的班头不做,现在动了众怒,不责罚不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在让他到宗祠里去思过,大家就是要讨论出个结果出来,该怎么处置还要怎么处置,你也不必为你爹求情,你爹是什么人,我会不知?他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不是好东西了,是该拿出来以儆效尤。”
徐谦顿时感觉压力很大,跟这老成了精的叔公说话,真比和布政使大人说话更是沉重,他心里晓得,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讲道理的,你跟人家讲道理,你有多少张嘴?可是父子情深,平时虽然没少受老爷子施暴,可是让他放任老爷子受惩罚可不成,他灵机一动,抓住老叔公的手道:“老叔公,看在你瞧我长大的份上,一定手下留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打便打我算了,打死了我,只要能脱了爹的关系,我死而无憾。”
这是流氓无赖手段,虽然族里都有家法,打死人的也有,这年头民不举官不究,可毕竟是生员,难道真能打死?
老叔公阴沉沉地看着徐谦,挣脱开徐谦的手,道:“你莫要拿这个来要挟,我看出来了,你外头看着像个书呆子,其实和你爹是一个德行的人,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说破了天也没用,今日你来了,那也好,索性大家在一起商量一下如何惩处。”
徐谦心里顿时无语,看了老爷子一眼,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外头却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大声嚷嚷:“老叔公……老叔公,大事不好了,姚家的人又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