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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闭目养神,手上还捻着佛珠,开口道:“沛丫头,今日可有什么要和祖母说的话么?”
沛柔就是知道太夫人必还要问问今日的事情,所以才想早些休息的。
她在心里叹口气,“来者是客,沛姐儿今日不该意气用事,和何家的小姐去争一句话的长短,不该较真非要分个对错。”
太夫人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见她整个人恹恹的,反而更是有了几分怒意,“你既然敢拉了赵家的小姐过来对质,就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你有没有想过何家的小姐有可能会赖账?若是赖账之后真的没有人能为你作证呢?想拿人一个短处,难道只靠嗓门大么?”
“若是何家的小姐再巧舌如簧些,挑拨了赵家的小姐一同来对付你,你打算怎么办?瑜姐儿不是咱们家的人;润柔将来理事也是个好手,可和人争执她是不会的。”
“海柔那丫头更是个不中用的,只会一味耍狠逞强;四房的两个丫头更不必说了,双手难敌四拳,你就只有被人搓摩的份。”
沛柔被太夫人一连几个问题问的有些懵,她行事之前的确没有想那么多,可让她忍气吞声再去吃何霓云的亏,却也万万不能。
“是她出言中伤先祖,还侮辱我的人品在先,难道我就该忍气吞声放任她们如此作为吗?”
“侮辱先祖?”太夫人显然并没有听说她们之前的对话,“你且细说说。”
沛柔便把何霓云如何巴结她,她如何说了寒烟阁的事情,何晴霜又如何暗讽他们一家都是武夫的话说给了太夫人听。
太夫人心中了然,道:“我其实一直觉得有些奇怪。自你来我身边后,一直乖巧懂事,也识得大体,怎么今日居然会这样沉不住气。”
“我还以为只是上次何家的二小姐出言暗讽你父亲之故。何家的大小姐年纪比妹妹长些,自然胆子也更大了。何阁老家还真是好教养。”
沛柔就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过了关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太夫人冷然道:“即便是如此,你也大可以遣人偷偷的告诉我。”
“今日她们母亲也在,有我替你做主,那何家的小姐又怎敢不认说过的话,你也不必被王太夫人讥刺一句‘口齿伶俐’了。”
沛柔心念一动,“沛姐儿已知自己鲁莽,下次必然不敢了,可还有一事不明。王太夫人看来和赵家的孟老夫人交好,今日赵五小姐蒙冤,为何她不帮着赵家责备何家小姐,反而来与我为难?”
太夫人便道:“你哪里会知道。段家的长孙和赵家的二小姐定了亲事,次孙也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了。”
“扬斛遣人报我你们在筠间楼起冲突之前,我们在红药居聊天,她就说起何家那位大小姐,说她知书达理,气质如兰,夸了她好长一番话,瞧那意思是想为次孙说她为媳。恐怕也是想拉一拉和何阁老的关系。”
“你倒好,把何家两个小姐都拉下了水,可见何家的教养不行,这岂不是赤裸裸的打了她的脸。”
“你被那样呛一句,倒也不算什么了。只是可怜天香班的班主,吃了她好一顿排头。”
沛柔心下了然,就靠在太夫人怀里,“祖母不是已经厚赏了他们了,他们今日也算是不虚此行。况且他们是行走江湖的人,素来又服侍达官显贵,哪天不要受点委屈了。”
太夫人点着她的鼻子:“别人什么委屈都受得,偏你什么委屈也受不得。我原先还以为你是得体宽厚的性子,对海柔那样刁钻的性子也多有容忍,和家里的人都处的好。”
“周先生也夸你聪慧,是个懂事的乖小囡,谁知道原来也是个受不得半分气的。别人说你一句不是,你就必然要反弹,让别人也知道痛才行。”
她就把沛柔搂的再紧了些,语气怅然,“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世间许多事情,你越是反弹,越是不肯认输,反而才是最后的输家。过刚易折,这话是再对也没有了。”
太夫人说到最后,语意已经带了浓浓的苦涩,她感觉到太夫人的情绪,在太夫人怀里蹭了蹭。
就听太夫人又道:“你还太小,有些事你不懂。夫妻间的事情就更是如此,当年我和你祖父生气,我怎么也不肯让一步,后来他就和别的女人生下了你四叔父。”
“并不是我刻薄嫉妒,可是这么多年,我对这件事始终无法释怀。不是怪你四叔的生母,也不是怪你祖父,而是怪我自己,我又何必,又何必要作这样无谓的坚持。”
在太夫人眼里她如今确实还小,可实际上她前世也成婚做了妇人。
既做了妇人,不得夫君喜爱,齐延也有庶子,甚至还是庶长子,其中的痛苦,她又怎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