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训’我还差不多!”
“臣岂敢……”
“得啦!”繁昌公主摆摆手,转向卫谨,似笑非笑,“握瑜,看来,你和他,聊的不错嘛!”
卫谨心虚——她是哭过的,虽然拭了面,但双眼微红,粉光融滑,短时间内,痕迹到底不能尽去,强笑道,“不都是仰遵公主的吩咐?”
繁昌公主一笑,“对了,握瑜,方才,我给菑阳公写了封信,你替我转致罢!”
说着,将一个未封口的信封递了过来。
卫瑾大大一怔——离婚以后,繁昌公主没有同她的前大人公有过任何直接、间接的信讯往来。
还有,她和繁昌公主,又不是马上就要各回各家,这封信,本不必现在就交给她,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给何天看的。
她不言声的接过了信封。
“这封信嘛,”繁昌公主转向何天,“就不必给他看喽!”
繁昌公主就不说,卫瑾也不可能将此信给何天看,繁昌公主如是说,其实是做反语强调:何君,这封信,是同你有关系滴。
“好啦!”繁昌公主目光灼灼,“云鹤,我等着你做大事!”
这也是她第一次呼何天以“云鹤”。
何天长揖到地。
告退出门,何、卫沿着檐廊默默前行。
其实,若纯出以礼节的话,二人在公主门口辞别就可以了,卫瑾不必送何天到“门房”前的。
但是,这段路,走起来,似乎……自然而然。
何天想起一事,“握瑜,阶前贵府卫士之中,有一位……嗯,高高瘦瘦,筋骨强健,三、四十岁年纪……是吧?”
卫瑾略意外,点点头,“是。他是家君的门下督,我但凡出外,多是他扈从的。怎么?”
“此君形貌奇伟,引人瞩目,不晓得他台甫怎样称呼?”
卫瑾微笑,“你倒是周至……”
所谓“周至”,是以为何天为了联盟卫瓘,对卫府的属吏也欲“折节下交”,但何天的目的,其实并不止于此。
“……他也姓卫,”卫瑾继续说道,“名操,表字德元……”
何天心头一震:卫操!是你!
“……家君做征北将军之时,他为牙门将;家君入京为尚书令,他就跟过来,做了门下督。”
“姓卫——如此说来,是同族了?”
“那倒不是。”卫瑾摇摇头,“他是代人,阿母是鲜卑,原本是没有正经姓氏的,积功至牙门将后,家君赏识他,才冒姓卫的。”
“哦!……”
“怎样?要不要我替你介绍?”
何天赶紧敲砖钉脚,一揖,“有劳!有劳!”
卫瑾一笑,“好罢!”
于是,卫瑾不但送何天到了“门房”,更走出“门房”,送到了外头的门廊中。
阶下卫士,不论卫府、还是殿中人,都大大意外——这个何天,不是来觐见公主的吗?咋送他出来的,是卫家娘子?
当然,公主不可能送他出来——可是,就算卫家娘子代公主送客,也不必送出大门呀!
卫瑾微笑喊道,“德叔!”
呼卫操以“叔”?如同家人呢。
卫操赶紧上前,抬手为揖,“小娘子!”
“我替你介绍,”卫瑾将手向何天一让,“这位何君,大号上苍下天,表字云鹤,新除的散骑侍郎。”
卫操更是意外,不暇多想,赶紧转向何天,长揖,“何侍郎!”
何天趋步下阶,亦长揖,“卫督!苍天有礼!”
他在阶上长揖,亦可算平礼相见;趋步下阶,透出明显的尊重和急切的意味。
门下督七品,散骑侍郎五品,这也罢了,关键是散骑侍郎侍天子左右,一等一的清贵,同门下督这种低级武官的距离,其实远不止表面上的五品、七品之别。
一时之间,卫操有受宠若惊之感,不由就偷觑了一眼家主,只见小娘子含笑而立,如沐春风,他是见惯了小娘子清冷惆怅模样的,如此形状,为近年来仅见,奇了!
“卫督追随菑阳公戍边有年,劳绩卓著!”何天说道,“代、并之夷情风物,更是练熟!天不才,常以北狄为挂心,异日登门拜访,愿卫督不吝以教我!”
卫操愈发手足无措,“不敢当!不敢当!”
阶上,卫瑾微笑,“好了,二位也认识了,我呢,也该回去复命了——”
略一顿,“云鹤先生,就此别过。”
说罢,敛衽为礼。
何天长揖。
卫瑾深深的看了何天一眼,转身入内。
何天抬头,碧空流云,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