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起,郤玉山看见床上有一个熟睡的姑娘,竟然没有被刚才的吵闹声惊醒,他心里一乐,急不可耐地走了过去。
秀发半掩着姑娘的娇容,郤玉山一把掀开盖在姑娘身上的被子,正欲行禽兽之事,突然姑娘大叫一声惊醒过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令人诧异的是,郤玉山的眼睛瞪得比姑娘还要大,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姑娘竟然是谭乐圣的妻子,而且谭乐圣妻子的颈部以下,竟然是一堆散乱的枯骨,而且这些骨头还在漫无目的地乱动!
“……”
郤玉山想叫,可突然发现自己失声了。
冷汗瞬间打湿了郤玉山的衣服,他想要拔腿逃走,但是一双腿就像一对葱,软软地根本撑不住身子,这时一阵阴风吹灭了蜡烛,他的身子一僵,双膝一曲,瘫倒在了床上。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守在大堂中的一帮手下,见郤玉山一直没有出来,已经远远超出了郤玉山平时鏖战的时间,心头一紧,连忙冲上了楼。
“少爷?少爷?少爷!”
连喊数声却无人回答,一帮手下顿觉不妙,急忙冲进了客房。
灯火再一次亮起,手下们看见郤玉山与一个姑娘,正并排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睡得很安详,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走走走,看来少爷是累着了。”
手下们不敢打扰郤玉山,正欲合上房门出去,突然,床上的姑娘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旋即,姑娘的头颅竟离奇地飞了起来,露出谭乐圣妻子的脸,然后破窗而出,飞走了。
一帮手下大呼不妙,急忙掀开被子一看,但见郤玉山的脖子下面只剩下一堆还沾着血迹的白骨,而且这些断折的骨头还被拼成了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那日在江梁城之外,姜小橙遇到了谭乐圣的妻子,听其诉说了郤元青的恶行,便打算为江梁城百姓除害。
谭乐圣的妻子告诉姜小橙,郤元青的武艺出神入化,江湖上有能力杀掉郤元青的人并不多。
原来,郤元青练有神功护体,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要想破除郤元青的神功,除非以烈火焚烧郤元青一炷香以上的时间,但郤元青并非傻子,又怎会轻易跳入火坑之中。
姜小橙忖量一番之后,想出了一条出奇制胜的连环计。谭乐圣的妻子听后当即表示,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除掉郤元青这个祸害。
谭乐圣的妻子虽然武艺不精,但好歹是习武之人,她上了断头台,在行刑之前,将所有内力凝聚于颈脖,借着刽子手的一刀之力,她的头颅飞出很远之后,才在众人的视线外落了地。
谭乐圣的妻子之所以要这么做,为的是在江梁城百姓的心中,特别是在郤元青的心中,种下一颗女鬼复仇的种子。
事情的发展与姜小橙预料的一样,仅仅是一颗飞向天际的人头,还不足以让郤元青方寸大乱,必须用郤元青至亲之人的鲜血,来让女鬼复仇的种子,生根发芽。
得知郤元青之子郤玉山,乃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后,姜小橙一行招摇过市地住进了丽园客栈。
以万恨之和阮静姝的姿色,即便是素面朝天,恐怕也没有哪个好色之徒能够把持得住,何况两位姑娘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郤玉山果然中计,他进入房间闻到的幽香自然是毒药,谭乐圣妻子的头颅是姜小橙制作人偶,而掀开被子看到的那堆白骨,也是事先准备好的。
姜小橙以傀儡之术,控制头颅之下的枯骨乱动,吓得郤玉山魂飞体外,郤玉山因中毒迈不开腿、说不出话,惊惶中被姜小橙一刀砍下了脑袋。
姜小橙将郤玉山的脑袋摆放在床上,又布置好提前准备好的白骨,最后吹灭蜡烛,把郤玉山的尸首从后窗丢出,而他则躲入柜子之中,操控“女鬼”惊吓郤玉山的手下,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不出姜小橙所料,亲子惨死,令得郤元青愤怒到极点,以致逐渐失去理智,开始相信怪力乱神之说,盛怒之下不及多想,他立马召来所有手下,商讨捉拿女鬼之事。
一众手下心有余悸,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出声。
郤元青一怒之下,喝令所有人挨个出主意,拿不出主意的人,或者是拿出馊主意的人,当场拖出去砍了。
让武师捉鬼,就像是让妇人打仗,强人所难,自然无人出声。
“废物!一群废物!”
就在郤元青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终于有人怯怯开口了:
“郤阁主,且慢动手,我等毕竟是凡夫俗子,怎有能力与鬼怪为敌,依属下愚见,如果想给少阁主报仇,不如重金悬赏善于除魔卫道的术士!”
自知无力对付鬼怪,郤元青点了点头,一挥手:
“唉,只能如此了,全城张贴悬赏,招募法力高强的术士作法,一定要让女鬼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轮回!”
然而,让郤元青颇感失望的是,一连过去了几天,赏金从一千两涨到了一万两,又从一万两涨到了十万两,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揭榜。
更令郤元青倍感懊丧的是,就在这几天当中,他最为得意的几个弟子,也被女鬼给杀了,死法和郤玉山一模一样,似乎是在提醒他,你儿子的仇,休想得报!
这一天傍晚,郤元青正在院中来回踱步,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突然下人来报:
“阁主,有术士揭榜。”
“快请、等等,我亲自去!”
郤元青喜上眉梢,亲自出门相迎,只见术士是一位身着玄衣的书生,与他想象中手持浮尘、身背木剑,鹤顶龟背的高人模样相去甚远,心中不免有几分失望。
书生作揖行礼,不紧不慢地说道:
“郤阁主,我乃天罚帮的术士姜哲翰,大天王不久前接受朝廷招安,我不愿意投效朝廷,因此下山游历江湖,听闻江梁城有女鬼为害,特来替天行道。”
天罚帮此前招募帮众,以捉鬼拿妖折服信徒,乃是重要手段之一,因此天罚帮的术士,在江湖上还是颇有一些声望。
郤元青大喜,连忙邀请姜哲翰入府,吩咐下人拿来十万两银票:
“姜高人,这些香火钱请你务必笑纳,待女鬼被擒,犬子大仇得报,郤某人还有厚礼相赠。”
姜哲翰接过银票随手一扔,凛然道:
“修道之人,不拘于事、不困于隘,乘物以游心,而不为物役仙。在下此番捉鬼,只为替天行道,又怎会在意黄白之物?郤阁主这番作为,实是在羞辱贫道。”
言罢,姜哲翰衣袖一挥,起身就走。
见状,郤元青知道遇上高人了,连忙将姜哲翰挽住:
“姜高人留步,确实是郤某人无礼,以俗人想法揣摩高人的心思,郤某给你赔罪了!”
“等等,别说话!”
姜哲翰凝神片刻,突然说道:
“好重的鬼气,女鬼此刻就在元青阁之中。”
说着,姜哲翰开坛作法,捉拿女鬼。
姜哲翰点燃了香烛,跪在蒲团上之,默诵了一段捉鬼檄文,尔后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符,放香烛上烧了,旋即拿起木剑,在空中划了两道剑花。
倏地,姜哲翰双目暴瞪,猛然喝道:
“大胆妖孽,还不现身伏诛!”
姜哲翰话音刚落,只见墙边卷起一阵凉风,紧接着,房门呲的一声,开了一条缝,一道风影钻了出去。
“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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