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沈府的势力摆在那里,暗地里折腾他的法子多了去了。这会子她刚梳洗一番换了身衣裳,就得了太后召见的信儿,心头也是一惊。
太后姑姑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
碧蔓见她神情,笑道:“姑娘大约是忘记了?明日正是京城里盛行的梅雪节呢!这两年太后每逢梅雪节都要见一见咱们府里人的,大姑娘五姑娘她们去年里都去了,只四姑娘不在京里,所以没能赶上。”
沈天玑这才了然。京城里的确有这么个节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多是勋贵公侯之家出门踏雪寻梅附庸风雅罢了,平头百姓并不注重。听说禁中有一个雪梅园,雪白梅香之景天下一绝,太后极喜欢,这两年每逢此节必要唤些命妇小姐一同作陪赏景。
知道了缘由,沈天玑便淡定起来。心道她只是应邀的夫人小姐之一而已,大约看一看景,说几句话,也就应过去了。
事实上,她对太后的印象着实谈不上多好,前世里沈府败落时她的不作为,沈天玑如今晓得大约是因她被逼入宫,对娘家多少有气的缘故,可沈府对她的养育之恩如此厚重,她着实不该如此。
话说回来,前世的自己还不是一样混?哪里把沈府的养育之恩放在心上了?
松鹤堂内置了地龙,金猊熏炉之物一应俱全,暖春三月一般。
沈老夫人拉着沈天玑的在榻上坐着,左边下首处坐了沈天姒、沈天婵,右边则是方放出门不久的沈天姝。
沈天姝今日一身十分素净,眉宇里也没了先时的傲气,只微垂了头安安静静坐着。
沈老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些进宫该如何礼数之类的话。末了,她轻拍了拍沈天玑的手背,“四丫头我是极放心的,就是你们三个,可千万不要失了礼数!虽说太后是咱们府里出去的,她未必会计较这些,可宫里不比咱们家里,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出了分毫差错,回来我定叫你们爹娘好好罚你们!”
老夫人的目光正正落在沈天姝身上。沈天姝头也不抬,只低低应了是。
沈天瑾进门时,一眼瞧见沈天玑好端端坐在那里,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老夫人见他进来,脸上便笑开一朵花。
若说这府里如今最有出息的,非沈天瑾莫属。京中勋贵之家,公侯之族,后代里虽都有那么几个好苗子,可许多都不是正经承爵的那个,这旁的子孙太过出挑了反而容易家族不宁。京中贵妇羡慕她的不知多少,都道沈府这样好的长房嫡孙,上哪儿找去。
沈老夫人忍不住就瞧了眼一旁立着的林氏,满目的赞赏和满意。林氏旁边的苏氏心里自然又是一阵不痛快,特别是看到沈天姝那副低头敛目没出息,只知道给她出丑的模样,更是郁闷。心道这些年来她知道再如何争抢也越不过林氏去,又没有出息儿子撑腰,所以凡事都小心谨慎再三思虑而行,只想着维持她二房正夫人该有的尊荣也就是了,谁知道多年的积累都被亲生女儿的一番糊涂事儿给毁了。老夫人如今越发看自己不顺眼了。
前几日,她还巴望着苏府的大小姐苏云芷进宫,她在沈府的面子多少也大些。不成想,屋漏偏逢连夜雨,苏云芷竟然得了时疫。昨日她托了身边的妈妈去苏府问过了,苏府的老管家悄悄递了话儿,说是大小姐这病来得蹊跷,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不管怎么样,苏云芷是指望不上了。苏氏心里忧愁地想着。
这边,老夫人笑着吩咐沈天瑾道:“明日你的几个妹妹要去宫里,你对宫里熟悉,就亲自送她们去吧。”
沈天瑾应了是。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老夫人留了几个小辈在松鹤堂用了膳,及至掌灯时间才逐渐散去。
这夜大雪纷飞,下了整整一宿。第二日一早,整座京城都为大雪所覆盖,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沈天玑一早被李妈妈从温暖的被窝里唤起身,瞧见花窗外头一阵亮眼,随便披了衣裳就趴到窗前瞧着。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她喃喃吟诵,灿烂笑道:“古人比喻别致,咱们院里,可不正像是开满梨花了!”
李妈妈笑道:“今日外头景致的确好得很!这雪倒也挑得好时候,恰在梅雪节下了!”
沈天玑这才忽然想起今日要进宫去,难怪这样早就把她唤起来。虽说进宫难免失了自由,但想到可以一赏颇负盛名的雪梅园之景,心头又浮出几分欢愉来。
青枝碧蔓轮着给她梳洗装扮,又用了些简单的早膳,一切备妥之后,才同沈天姒等上了马车,由林氏和沈天瑾带着,一路朝皇宫禁苑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