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或许姑娘会饮酒,特意带了团扇来,这会子便立在后面给她轻轻扇风。
沈天玑笑道:“大秋天儿的,二姐姐倒随时带了扇子在身上,我瞧着都觉得冷呢。”
“刚好与妹妹相反,我自小就最怕热了。”沈天媱道,“如今也算不得正经秋天,时而还是闷热得很,十月里还有秋老虎呢,我可是离不开这扇子的。”
沈天玑看那团扇底下悬了个漂亮的坠子,沈天媱见她瞧着那坠子,便让初晴将扇子给了她看。
却见那团扇底下悬挂的明黄色络子极为精细,仔细一瞧,络子上头还穿了一颗雪白莹润的珠子。
趁着周边明亮的灯光,沈天玑认出那珠子是颗指腹大小的琉璃珠,上头雕刻了细小的纹路,却是百鸟朝凤的纹样。
“这样小的珠子竟也能雕出这种复杂图样来?这功夫倒是极难得。”
“这是我长兄从街上淘来的,不值当什么,哪里又比得上京城里物件儿的精细了?”沈天媱笑道,“你若是喜欢,我便送与你。”
“君子不夺人所爱,二姐姐你还是留着它吧!”沈天玑笑着,然后略肃了神色道:“只是这图案,我们用着恐有些不妥当。”
沈天媱一愣,登时也明白过来,又笑道,“四妹妹倒是谨慎之人,只是我们这里比不得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哪里就能计较到小小的图案上了?”
“二姐姐,”沈天玑劝道,“如今虽不在京城,可四叔是朝廷命官,一言一行无不在上头人的眼皮底下。咱们沈府又树大招风,难保不会有被有心之人拿出来说道的一天。”
沈天媱听她如此一说,点点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四妹妹说得对。回头我就把这珠子置起来,不用也就是了。”
顿了一会儿,沈天媱回想起这两年来沈天玑的表现,不禁又叹息道,“四妹妹如今还未及笄,我瞧着真是懂事极了。这般,倒愈发让人心疼了。小时候我瞧着四妹妹略娇纵些,就想着日后大了恐能好的。却不想如今比别的同龄姑娘都来的懂事。虽说这原本是好事,可若是过了,也总会比别人更疲累些。妹妹日后到了京中,须记得二姐姐一句话,女儿家但求安乐平稳,切莫要累着了自个儿。”
沈天玑愣了愣,她知道沈天媱是真心为她好的。沈天媱本是温柔内秀之人,也是因俩人即将久别,才说得出这番肺腑之言吧!可是,沈天媱却不知道,沈天玑本就是活过两世的人,又经过那许多变故沧桑,又如何能装作是初经世事的年轻小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月亮渐渐升上梢头。沈天玑瞧了瞧空荡荡的门口,奇道:“清姐姐怎的还不到?若是再不来,只怕就尝不到她最喜欢的梨花酿了。”
她吩咐青枝去柳府看看,青枝刚出院门,就正正撞见柳清萏的贴身侍女东儿急匆匆走进来的身影。
这一下,两人差点撞成一团。
“东儿?”青枝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皱眉道:“什么事儿这么急?你家姑娘呢?”
那东儿却是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模样。她未回答青枝的话,只走进院中,与沈天玑和沈天媱行了礼,道:“沈四姑娘,沈二姑娘,我家姑娘今儿来不了了,特遣奴婢来与姑娘说一声。”
二人面面相觑。东儿匆匆转身就走,沈天玑叫住她,“说清楚,你家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清萏最是爱热闹,而且今夜本是沈天玑的践行宴,她怎可能不来送她一程?
东儿开始不愿说,可她那苍白惊惶的神色,谁都能瞧出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沈天玑一再逼问,她才抹了眼泪道:“是我家老爷,从西境刚回京就遇刺受了重伤,京里来信儿说,老爷日子不多了,就等着我们姑娘回去见最后一面!我们姑娘方才接了信儿就骑了快马出城直奔回京了!”
话落,在场之人俱是大惊失色。
沈天玑愣了半晌,才挥挥手让青枝送东儿回府。二人也再没了闲情逸致,随便吃了一点便各自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