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回 小冤家

    “妈，对不起……”

    大禹从来没有想此刻这样，他没低气过。

    “你起来……”时钰叫大儿起来，小三想走，谁都拦不住，拦这些年了，其实也是自己当母亲的不合格，把压力都转到儿子的身上了，她的大禹啊，小时候就争强好胜，不是因为父母，他不会这样的。

    每次说他，她心里都难受。

    她妈不理解，很多人都不理解，觉得她惯孩子，由着孩子的个性去长，等到杀人放火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时钰看着大儿跪在眼前，心里翻滚的疼，这不是谁的错，她很想轻飘飘的就说一句，走就走了吧，那是云起的人生，这些年她也不停的在问自己，把云起强留在自己的身边到底是对还是错，苏蔓和她讲，云起是有大造化的人但偏偏你用母亲的身份限制住了他，你让他找不到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你是个非常自私的母亲。

    “妈，对不起。”

    大禹没有起来而是继续重复了这句话。

    他小时候就知道，母亲很苦，父亲就是摆设，他妈充当了很多次的坏人，打他们兄弟也好收拾罚站也好，在外面一个女人想撑起一个家不是那么容易的，小时候纪禹也曾听见别人说他妈不着调。

    纪禹印象很深，他几岁他忘记了，那些人躲在背后，畅快的说着，并不知道他就站在后面，他们说李时钰的钱来的是快，丈夫身体那样的弱，大伯又是那么强势，大伯外面有一个，是不是也是弟媳的入幕之宾啊，还有李时钰打麻将的那些人，据说她经常自己出去玩，丈夫满足不了吧。

    那些话说的都不好听，纪禹当时很想杀人，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这样说他妈，一句都不行，事实上你给他一把刀他是绝对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的，是纪极把他给抱走的，他在纪极怀里扭动着，踢打着，眼睛里喷着火，他要那些人死，一个都不能活着，他们侮辱自己妈。

    纪极说只有强者才能叫别人去生去死，用刀子那是最笨的方法，你有钱你就能变着法挖坑给别人跳，你说了就算。

    这话纪禹一直记着。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失败的事情，小三打破了他的记录。

    “妈没怪你，如果是我自己，我一定不会让他走的，我做不到，不让他走又好像阻挡了他的去路……”人生就是这样的，总会有遗憾的。

    谁都不能免俗。

    时钰上手去拉大儿，将纪禹从地上拉了起来。

    李时钰并不知道，纪禹心里的想法，他认为自己的年纪足够的大了，他所希望的是自己母亲的生活就像是他奶奶一样的，儿子孝顺听话，家中无琐事，佣人照顾着母亲，没人可以叫母亲觉得不开心，所有的人都要尊敬他的母亲，但……

    “母子俩说什么呢？”

    以律推门回来，就见着母子俩手拉着手，其实纪以律真的看不懂大儿子，纪禹不像是会撒娇的人，但偏偏现在对着李时钰就撒娇，自己真的取得了什么不错的成绩，上了某些报纸，哪怕就是一句，也会叫人送到李时钰的手中，他要的就是母亲的一句夸赞，都说他大儿子个性像自己大哥，但他大哥绝对不会和母亲这样撒娇的。

    “没什么……”时钰没有对着以律说，就这样瞒过去了，一般而言纪以律不会主动给儿子打电话，真的打了想办法糊弄过去就好了。

    纪禹飞回去，四月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当时人伤的很重，纪瞻都要疯了，医生说老大下半辈子可能走不了路了，这不是开玩笑嘛，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不让他走路了，你这不是叫他去死嘛。

    据说当时车上还有一个人，但纪瞻没有认真去听，他想给父母打电话，这事儿闹的这样的大，总要父母知道的。

    纪瞻在病房里陪着纪禹。

    “你总是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自己的肩上，你喝那么多的酒，妈要是知道了……”

    纪瞻不爱出声管，他也管不了，老大管下面的，没有下面的反过来管老大的道理，纪禹的个性也不容许别人管到他的头上。

    “别和妈讲……”

    “哥，你于压力你知道吗？”

    这股压力就来自于他哥自己找的，自己给自己肩上增加负担，他想劝，但家里除了妈，谁说话大禹都不听，兄弟俩人说着话呢，外面有人敲门。

    “你先出去。”纪禹让纪瞻出去。

    纪瞻走的不远，就站在门口。

    来的好像是纪禹的同学，女同学，纪瞻听着听着，倒是有点听明白了，车上的人就是现在在病房里面的这个，女的可能和纪禹感情上有点瓜葛，是过来照顾纪禹的。

    纪禹呢，没拒绝，可话说的很明白了，40岁之前他没打算结婚，你愿意等你就等，任何证实你名分的事情我都不会做，换言之，就是一个女朋友的身份我都不会给你。

    纪瞻闭着眼睛，你可真是人才，你们现在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呢，就先放话，人家傻吗？

    人人都说大禹是天之骄子，人聪明绝顶，家世又好，偏偏到了人品这里出了差错。

    人品简直低下。

    什么样的姑娘要是能喜欢这款儿的，那绝对是给自己找罪受。

    纪瞻每天都会来探望大禹，这是当弟弟应当做的，纪瞻的口风也很紧，老大不让说就真的没和家里打招呼，纪禹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的狠，医生都没见过他这款儿的，什么叫以后都不能走了？当时医生说这话，纪瞻就特别想找个地方猫着哭一场，纪禹是压根就没放心上，他只要想走，就一定能走得了。

    做复建的过程很无聊枯闷，但到了他身上就不是这样的意义，他逼着自己，一天多逼一点，纪瞻看不下去劝，但劝不动，纪瞻最佩服的就是纪禹的那个同学，好像叫安娜，大家都是这样喊，但中文名到底叫什么，他不知道，纪禹也没介绍过。

    那女孩儿长得一般，很秀气，每天定时来定时走，纪禹脾气好不好的时候，她脾气都是那样。

    纪禹进病房，安娜正准备离开，看着纪瞻打着招呼。

    “来了……”

    纪瞻闹不明白，他哥就是一个无底洞，你还往下跳？姑娘你脑子是不是穿刺了？纪禹绝对不是因为护着你才车祸的，他是自己没躲开。

    双胞胎，这点感应还是有的，纪禹也曾经当着纪瞻的面说过发生事故的原因，他没打算救谁，当时的情况也是有点急，然后就这样了，纪瞻不想骗她，能撤退就赶紧撤退吧。

    他哥向来说一不二的，到了四十岁你还能剩下什么？

    安娜也只是静静的听了，然后依旧每天来，和纪瞻的话也不多，纪瞻看不懂这个人，据说她爸好像很牛逼的样子，然后纪禹就挖了人家的女儿跟在他身边。

    这算不算是泡了一个资源？

    纪瞻心中想，嗯，应该就是这样的。

    大伯的这辈子身边有两个女人，有哪一个是幸福的吗？大禹就聪明了，我不给你保证，我不给你以后，以后就以后自己去想去，真毒啊。

    慢慢的他能走了，安娜和纪禹在那片草坪上出现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他慢慢的能自己走了，虽然走的不好，但康复的很好，医生就说，大部分人康复不好其实就是意志力太差，这个过程一定就是非常痛苦的，但纪禹好像没当回事儿。

    文秀结婚七个月，男方的缺点慢慢露了出来，文秀也是忍着不说，但结婚七个月挨了五次打，她是真的扛不住了。

    回家和老姑说了，老姑当时的脸色就如同前一秒还艳阳高照，后一秒就乌云埋顶，怎么可能呢？

    是不是因为两个人吵吵起来了，因为什么事情闹别扭了？

    文秀捂着脸，手抖着，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不是争吵，而是她对象喝酒，高兴了不高兴就喜欢喝酒，喝了酒就发酒疯打她，酒醒了又开始哄她，文秀在这样的氛围下，她觉得日子过的太惊心了。

    她也觉得茫然，自己能做什么呢？

    要说丈夫对她不好？赚的钱都交到她的手里，不喝酒的时候对着她千般好，什么都听，条件好也没弄那些乱套的事情，但只要一喝了酒就变样子了。

    离婚？

    她从来没有想过。

    在老姑的思想里，离婚那是一种非常丢人的事情。

    老姑坐在文秀的身边，细细的问，也听明白了，这就是酒量不行，戒酒就好了，而且这话绝对不能叫文秀的公婆知道。

    “你们两个人私下怎么都不要紧，要是闹的你公婆都知道了，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老姑觉得婆婆对待儿媳妇的态度，就决定儿媳妇生活的幸福度。

    “你让他戒酒……”

    “妈，我说了他不肯听，不行……”

    “怎么不行，不让他喝酒，你拦着点……”

    老姑觉得这问题能解决得了，又不是平时就爱动手，只是脑子被酒精麻痹掉了，你带着他改不就好了。

    文秀看着丈夫，不让他喝，在家里丈夫肯定就不喝了，但偷偷的在外面喝，喝高了回来，等文秀一开门，一脚就直接踹了过去，文秀当时跪在地上就没起来，这一脚踹的太寸了。

    “你装什么死，给我起来……”

    文秀的丈夫双眼发散，就像是老姑所说的那样，脑子完全被酒精给麻痹掉了，看着文秀也记不得这个女人是他老婆了，反正顺着他说，不顺着他说，都要动手的，拳打脚踢。

    等老姑知道消息的时候，文秀人在医院呢。

    医生说流产了，活活被踹流产的，打了她一个晚上，就是铁打的体格估计也扛不住了。

    丈夫在地上蹲着呢，婆婆就哭，公公就上手揍自己儿子。

    “文秀啊，妈知道你委屈……”婆婆就抱着文秀痛哭，她心比谁都疼啊，那是自己的孙子孙女啊，再有就是她也很头疼。

    儿子这毛病以前就有了，不碰酒就完全没事儿，碰了酒自己爹妈是谁都忘记了，看见谁打谁，还打过她两次呢，后来儿子只要喝酒她就把大门锁上，不让他出去，锁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她儿子并不是之前没处过对象，在家里住了很久呢，那时候就是怕女方发现，可好景没维持多久，还是碰酒了，当天回来就把人家给打了，打的鼻子都歪了，后来用钱了的，就再也不敢让孩子去相亲了，怕别人知道，一直到和文秀结婚。

    一开始孩子自己也会克制，慢慢的就板不住了，这不就出现眼前这事儿了。

    老姑哭着进病房的，等看清病床上的女儿，就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说呢，条件好，为什么就选上文秀了。

    “你别哭，妈带你回家，离婚。”

    老姑就喊出来离婚了，这打人家暴是绝对不行的，过去她也帮着姑爷讲话了，可一次两次的，你永远没完，你自己都做不到没有下次。

    老姑的决定很是果断，不过了。

    这边等文秀情况稳定了稳定，就把孩子从医院接了出来，亲家是天天上门来道歉，真的她儿子能改，她来保证，不行就让两个孩子搬回来住。

    “真的能改就不会有今天了。”

    老姑当初劝文秀不要把话说的太难听了，不然以后没的相处，但现在她自己也是忍不住了，断就断吧，不能叫女儿生活在地狱里。

    老姑给李国庆打电话，她是想让李国伟站出来替文秀讲两句话，毕竟有舅舅震着，男方还能怕一怕，别以为她家没人了，但李国庆接电话没去，他就是太了解自己妹妹了，自己去了以后出什么事儿都要推到他身上。

    “我明天有事情……”

    老姑一听就明白了，挂了电话没忍住又哭了一场，你们是文秀的舅舅啊，放在古代，那外甥女的婚姻都要舅舅来决定呢。

    老姑又给李国伟去的电话，电话号码她还能记住，李国伟这人不爱管闲事，自己家的闲事他都不愿意管，就没答应。

    老姑跑上门，方歌就在家呢，方歌也给开门了，进门老姑就往李奶奶的房间里跑，在李奶奶房间里哭的特别大的声音，弄的李奶奶也跟着哭，方歌不可能管，你自己的妈你都不心疼，这么大岁数了，你非要来折腾她，好，你愿意折腾你就折腾吧。

    “我给国伟打电话……”

    “你不用给他打了，他不管……”

    等晚上李国伟回来，李奶奶就开了这个口，鹤来正好在家里呢，鹤来写作业呢，一听就偷偷给他妈打小报告去了，到底李国伟最后还是没去，方歌也没出面，这样的事情没有办法管。

    文秀去找李时珍，因为上次的事儿，她家和李时钰家僵的厉害，她不可能去找李时钰的。

    李时珍哪里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情，但人上门了，她也不能叫马上出去。

    “你自己结婚之前怎么没认真品品？”

    文秀满嘴的苦涩，觉得差不多就嫁了，那时候有的选吗？

    “想过你就板他，不想过就离婚。”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想不想过，自己决定，难不成她还能帮着出主意？

    文秀自己不知道，她觉得婆家条件很好，对她也好，丈夫也好，但打人……

    丹丹心里冷眼看着，挨打还能过下去？

    反正她要是挨打估计马上就过不成了，她不过了她还有娘家呢，怕什么。

    老姑主张文秀离婚，姑父一直没有吭声，姑父是觉得你看亲家上门真是多少次了，要是没有诚意的话，也不可能来，给次机会吧。

    到底最后还是没离成，文秀自己下不了决心，她一边心里算着自身的价值，她已经结婚了，自己现在就像是货物一样，再出手一定就是赔钱的，谁敢保证下次遇上的就是好的？没有这个保证，拿着人生去赌吗？

    文秀这样想，老姑冷静下来也是这样的想，姑父更是。

    一家人的思维是相同的，最后还是没离，决定给机会。

    现在文秀搬回去和公婆一起住了，公婆也是怕孩子在犯浑。

    以律上午过来家里，买了一些饼干给李奶奶送了过来，老太太没吃，在房间躺着呢，看样子好像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以律有眼色的没有问。

    “妈，给你拿了一些饼干……”

    方歌的眼睛每次看到女婿都会笑眯眯的，她对任何人生气都不会对纪以律生气。

    “好吃吗？”

    这些年过来，也就当亲儿子看了，她觉得自己和李时钰俩命运都算是不错，她没过太糟心的日子，没因为钱头疼过，她女儿也是遇上了一个好男人，结婚眼看着就要二十年了，和丈夫没吵过嘴。

    “我觉得挺好吃的，所以特别拿的多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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