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就有些凌乱了!
这后背上阵阵发凉,脖子里,甚至是能感觉到了阵阵的阴风入骨,皇上到底是怎么选中的这位容妃呀?
怎么会这样蠢?难道她不知道,皇后手中的金牌,一直是由皇后保管,皇上从未下旨收回过么?而现在代表了皇后威严的金牌,出现在了容妃的手中,这说明了什么?
就在此事,一直侍奉于皇上左右的大总管进来,手上捧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枚象征着天子令的金牌,一旁,还放着一纸诏书。
“老奴参见王爷。这是皇上身上的金牌,同时,还有数日前,才立下的诏书,昨日情势危急,老奴实在是不敢将这两样圣物请出。今日幸得王爷及诸位大人在,老奴这才敢亲自送来。”
璃亲王与众人面面相觑,立马就先将那圣旨取出,当场宣读。
在此之前,经过了数位大人确认,这圣旨上的玺印无错,是真的圣旨,免得再有人质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由皇后桑丘氏所出,乃我肖氏嫡子,文武兼备,人品贵重,朕屡次试探之后,察其品行端正,乃是可担重任之才,故今日立下旨意,册封其为太子,望其上进好学,将来承继大统。钦此。”
容妃和四皇子自然是完全就懵在了当场,而赵爽等人自然也是不解,怎么会出现了两份圣旨?
赵爽当即就表示了疑问,“昨日臣等也细看过容妃娘娘手中的遗诏,确为真品。这?王爷,这不对呀!”
璃亲王冷笑一声,“对与不对,都得先将皇后和二皇子请出来吧?而且,容妃手中的金牌从何而来,只怕还是先弄清楚了再说吧。”
方乔生看着大总管,“皇上之前可曾下旨收回了皇后娘娘的金牌?”
大总管表现得十分茫然,不解道,“回大人,皇上从未下过这等旨意。类似于金牌这样的大事,宫里都是有记录可查的。而且,皇后娘娘一直得皇上敬重,之前也是一直相处和乐,老奴也从未听皇上提及,要收回金牌的意思。”
几句话,赵爽顿时面如死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总管,根本就是皇后的人!
皇上多年来的筹谋,只怕是早就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了。
事实上,赵爽只是猜对了一小部分,大总管的确是皇后这一派的人,只不过,并不是她坤宁宫的人,而是桑丘老太爷,多年前,就布下的暗棋。
桑丘老太爷退隐之后,将手中的这些眼线势力,很快,就传到了孙子桑丘子睿的手上。所以,严格地说,现在,大总管,是桑丘子睿的人。
大总管服侍皇上多年,而且手中的权势,自然是不可小觑,如今,就连他都站在了皇后这一边,赵爽知道,他们之前的所有布置,全都白费了!
赵爽甚至是预感到了,他们赵家的未来,已是一片灰暗,前途渺茫。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剧烈地晃了几晃之后,才被人扶住,请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大总管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长平王看向他的目光,也是有几分的复杂,看来,桑丘家的势力,果然是极大极深,这样的一棵参天大树,皇上却是想着能一刀砍断,这怎么可能?
莫说是现在皇上死了,就算是他仍然活着,凭着他的本事,也不可能真的将桑丘家打击地一败涂地。
皇上,果然是失策了!
长平王暗暗庆幸,当初儿子选择的合作对象是桑丘子睿,否则,怕是现在,他也会跟赵爽一样,心如死灰了。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是都放在了容妃的身上。
御林军统领得了令,立马去将围困了坤宁宫和二皇子府的人马撤回来,皇后本就在宫内,她来到了议政殿时,已是换上了一身的缟素,面不施粉黛。
多年的上位者,身上的威严,自然是不容人忽视。所到之处,自然是只有臣服二字。
待一进了议政殿,皇后先是冷冷地看了容妃一眼之后,才对璃亲王道,“王爷,皇上薨逝,乃是我紫夜的损失。本宫昨日突然被禁,原本也没指望着如何,大不了,就是随着先皇一道去了就是。可是昨夜,本宫发现了一件事,方知原来是有人密谋造反。本宫虽为皇后,却是一介妇人,还忘王爷与诸位大人,能为肖氏平乱。”
皇后言毕,再对着门口冷声道,“将人带进来。”
容妃看着被押进来的人,是她多年前刻意安插在了坤宁宫的眼线,如今,已是做到了凤仪女官的位置。这宫里头的人,都是尊称其一声孟姑姑。
紫刻孟姑姑的脸色苍白,衣衫凌乱,且破烂不堪,显然也是曾受到了重刑。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儿,使整个大殿都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璃亲王不解,“娘娘这是何意?为何绑了一位女官来此?”
“王爷,本宫昨晚才发现,本宫保管多年的代表了皇后权威的金牌,竟然是不翼而飞,命人仔细查找之后,最后,才将这疑点指向了这位孟姑姑。想不到,本宫的身边竟然是藏了容妃的眼线。她将本宫的金牌偷出后,火速拿给了容妃。可笑本宫竟然是被自己的金牌给软禁了,实在可恨。”
容妃的嘴巴微张,眼睛怒瞪,“不!不可能!本宫没有。本宫从来就没有让人去偷过什么金牌,本宫手上的金牌,乃是皇上亲手所赐,岂会做假?”
“是不是做假,众位大臣们都在,岂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容妃,你胆敢命人盗窃本宫的金牌?更可恨的是,你竟然还敢用这枚金牌来软禁本宫?容妃,你当真是以为你能一手遮天?”
赵爽微微动了一下眼神,看着皇后此时已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知道,皇上之前所有的布置,全都白费了。这一次,容妃必死无疑,能不能保住四皇子,尚未可知。
赵爽此时暗暗庆幸,好在自己从来不曾与桑丘府和皇后正面做对,至少,自己还有转还的余地。可是梅家,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倒大霉了。
这个时候,最关键的,就是不能再与梅家有丝毫的牵扯,否则,他们赵家,可就是真的惨了。
四皇子这一次算是反应快的,“母后,仅凭这贱婢一面之词,只恐是有些偏颇。母后,母妃多年来在宫中如何,您是清楚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
“误会?四皇子,那不如你来给本宫解释一下,自孟姑姑那里搜出来的这些珠宝首饰,为何正好与皇上赏赐给容妃的一模一样呢?这一点,内务府有记录,尚工局有记录,难不成,这些人都是本宫收买了,就只是为了嫁祸一个容妃?”
四皇子的脸色微变,他只是注意到了孟姑姑显然是被人给动了刑法,这个时候,只要是孟姑姑能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一声她自己是被皇后冤枉的,那么,这一切自然也就不会再往容妃的身上扯了。
可是没想到,皇后不仅仅是抓住了人证,竟然还有物证!
再一看孟姑姑的样子,那颓败的眼神,显然是在告诉他们,已无回天之力。
容妃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盗窃皇后娘娘的金牌,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罪同谋逆呀!
容妃的身子一软,也不待皇后威吓,直接就跪坐在了地上,摇着头,连声呢喃道,“不!娘娘,臣妾没有做过,没有。这明明就是之前皇上亲手交到了臣妾的手上的。娘娘,还请娘娘明鉴!”
皇后冷笑一声,“那依着容妃的意思,是皇上派人自本宫手中盗走了金牌?可是为何这贱婢收到的打赏,却是来自于你容妃?皇上才刚刚薨逝,容妃,你为了能脱逃罪责,竟然是敢将这个罪名推到了皇上的头上,你居心何在?”
四皇子的身子也跟着一颤,再看到了赵爽和几位心腹的脸色,他大概也猜到了,事情,似乎是有些麻烦了。
今天,容妃,怕是保不住了。
“母后,儿臣恳请母后三思,眼下父皇刚刚薨逝,这后宫之中亦是不宜再见血腥,一切,还是待父皇安葬之后,再做计较吧。”四皇子跪下,话里话外,都是对皇上的敬重。
只是可惜了,这等的小伎俩,在皇后面前,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
“来人,容妃私盗金牌,按律当诛九罪。只是如今当以皇上的丧事为重。暂且押入冷宫,严加看守,等候处置。”
“是,娘娘。”
后宫之事,一干大臣们,自然是不方便插手的。
皇后说完,再看向了璃亲王,“王爷,关于皇上的死因,此事只怕仍需彻查。当然,桑丘烈是本宫的弟弟,本宫自然是不能插手此事。而且,若是一旦查实,的确是桑丘烈行刺了皇上,本宫也是不肯轻饶了他。因他一时之气,而使我紫夜陷入了如此巨大的危机之中,实在是罪不可恕!城外的将士们的怒火,到底该如何平息,此事,尚需王爷来拿主意才好。”
皇后的态度,已然明朗。
皇上遇刺之事,必须彻查,即便是桑丘烈动的手,她这个姐姐也不会护着。这里头还隐含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若是这行刺之人并非是桑丘烈,那么,当时是什么人在御花园里头散出了这样的谣言?
还有,事情一日不曾水落石出,桑丘烈,就一日不能有丝毫的损伤。
别忘了,这城外,还有数十万的大军,正准备逼城呢。
这等大事,身为大理寺卿的赵爽,自然是责无旁贷。另外,璃亲王身为亲王,自然是也要参与其中,将皇上的死因,查个明白。
容妃被人押了下去,四皇子就算是再不忍心,也是无可奈何。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儿,他越是表现得对母妃依依不舍,那么,他的处境,也就会越危险。
长平王看容妃下去了,这才提醒道,“皇后娘娘,王爷,如今这宫里头出现了两份皇上的遗诏,而且两份经过了大理寺卿的确认,都是真的。这该如何是好?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总不能立两位太子吧?”
皇后微诧,“什么两位太子?王爷,皇上生前,何曾立过这等诏书?”
皇后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在众人看来,自然是以为此事与她无关。而且昨日她被容妃软禁于坤宁宫中,外头严严实实的全都是御林军,自然是不可能会有机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的。
不知不觉中,众人心中的天平,就已经是开始向皇后的方向倾斜了。
首先,二皇子乃嫡出,而且又是年轻有为,也曾在朝堂上有过功绩的,这一点,众所周知。而四皇子不过才十五稚龄,又从未涉及朝政,何来经验、才华之说?
其次,四皇子的母妃做出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品性如此恶劣,她生养的儿子,又能好到了哪里去?可是二皇子就不同了。
二皇子可是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孝子。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皇后,都是格外的孝顺,为人处事,亦是彬彬有礼,温润尔雅,这才是皇上应该选择的太子人选。
第三嘛,如今这宫里头的情势明朗,皇后仍然是皇后,而且二皇子很快就要进宫了,至于静国公府,只怕也会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这行刺之人,到底是不是桑丘烈不重要,重要的是,外头的这几十万将士,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
仅凭着梁城内的这点儿兵力,能有何用?
即便是加上了城外驻守的那十余万兵士,亦是没有什么作用。别忘了,之前桑丘烈可是在左卫营待了数年,那里头有多少是他的人,显然是不能小觑的。
再三衡量之下,众多的朝臣们,已经是在自己心底有了一个看法。
桑丘烈刚刚立功回朝,何故要行刺于皇上?
听闻皇上在与他饮宴之前,还曾在议政殿对其褒贬皆有,不过,这一次重挫了南境诸国的锐气,还是扬我国威了。皇上的心情还是十分愉悦的。所以,说桑丘烈行刺皇上,的确是有些不太容易让人相信了。
赵爽轻轻地闭上了眼,这案子不用审,他也知道了大概的走向。
到底是何人在背后布了如此高明的一局棋?
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皇上之前的所有安排一一打乱、推翻,直至完全地将皇上看中的人,压在了最底下。
他敢打赌,容妃只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宫里头不是他们这些外臣能随意插手的地方,而仅凭着一个四皇子,显然也是不足以将容妃救出。
就算是容妃自己也有暗中的势力,可是如今皇后动怒,派人严加看守,出动的,自然都是御林军的精锐。那些人别说是救出容妃了,怕是连接近她,都是极其困难的。
赵爽此刻已是六神无主。
背叛皇上先前的意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那样做,毕竟,他也不确定,皇上在此之前,是否也备有后招?
继续与皇后做对?阻止二皇子登基?
赵爽暗自摇头,仅凭他一己之力,何来如此大的本事?就算是数位同僚肯站在他的这一边,与皇后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若是赵爽看不出来璃王和长平王都是站在了皇后这边,他简直就是太蠢了!
就连皇上最最信得过的大总管,都能投靠了它主,这宫里头,还有谁能是让他信得过的?
赵爽扭头看了一眼四皇子,仍然是有些稚嫩的脸上,此时苍白无血色,眉眼间的焦虑、无助,让他看了,还真有几分的心疼了。到底也是皇上的孩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皇后等人直接害死吧?
如今出现了两份旨意,不用说,最后定然也是会被判断出,容妃之前拿出来的那一份儿是假的。数罪并罚,容妃不仅仅是活不了了,就连她的家人也将无一幸免。
至于四皇子,定然是会被她连累。就算是皇后不杀他,后半生,四皇子的日子,也必然是会十分难过。
没有了母妃的皇子,没有了外祖家支持的皇子,没有皇上宠爱的皇子,就像是水上的一抹浮萍,一切,都将不是他能决定得了的。
皇后在这里将事情交待完了,表示这议政殿,也不是她身为皇后该久留之地,所以,暂且回避,去了聚文殿。
皇后前脚刚走,二皇子火速进宫的消息,也就传了进来。
对于二皇子进宫之后,没有直奔议政殿来询问一二,反倒是直奔了聚文殿,前往哭丧。不由得,又换来了众臣们的几分宽慰和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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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哪份儿圣旨是假的呢?还有哦,二皇子,是否能顺利继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