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皇上紧了一下眉,也不知道是否听出了皇后的话外音,一摆手,“罢了,此事也怨不得你!这后宫诸事繁杂,哪能事事让你亲力亲为?朕原本想着,若是梅妃悔改醒悟,过些时候,再予她协理六宫之权,可是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皇后的眉心一动,一抹寒凉自其眸底快速地滑过,“皇上说的是,要说,这后宫之中,梅妃妹妹的能力,一直都是不错的,也多亏了这些年,皇上对她的教导了。”
皇上听罢,竟是呵呵一笑,然后将一道奏折直接就合上,再伸手轻捏了两下眉心,上身十分松缓地靠在了龙椅的椅背上。
“皇后,你这话说的可是有些不太老实了。什么叫是朕的教导?要说,你这些年,身子也实在是不争气。不过,好在用了玉离子的几服药后,倒是大有好转。诚如你所说,既然你是皇后,那就得担负起皇后该有的责任。不能再总是躲懒了。”
“是,皇上。”这话让皇后听出了几分的希望,所谓的不能再躲懒了,是否表明了皇上的态度呢?
“话虽如此,可是朕仍然是不放心你的身体,才刚刚有了些起色,若是再因为这么一累,再折腾病了,倒是朕的不是了。这样吧,你是后宫之主,你自己看看,这后宫之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手的?能帮着你分担一些,也是好的。”
皇后暗自揣摩着,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担心自己手中的权势太过,从而影响了前朝的平衡?
凤眸流转,皇后上前几步,双手十分自然地搭在了皇上的肩上,不轻不重地,便开始了揉捏。
“臣妾这身子好了也没多久,对于这宫中妹妹们的本事,倒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不如由皇上给臣妾推荐几个?臣妾到时候再仔细地考一考她们之后,再做定夺?”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也好。此事原也不急。回头,朕想想,然后再让人将名字给你送过去。”
“是,皇上。”
“长寿宫被烧,这修葺之事,没有个三五个月,怕是不成的。若是想要做的精致些,至少要等上半年。母后年纪大了,朕也不想委屈了他。如今母后移居到了康平宫,那里的地方虽然是不大,倒也贵在清静,正巧适合母后参佛诵经了。”
“皇上说的是。您放心,臣妾已经亲自过去看过了,母后对那里的一切,倒是很满意。不过,似乎是许妃那里,似乎是有些不太好了。”
皇后的手,仍然是停留在了皇上的肩膀上,自然而然地便感觉到了皇上的身子一僵,“怎么回事?”
“回皇上,臣妾听闻,许妃在长寿宫起火的前一晚,便有些身体不适,只是许妃这个人性子软,您是知道的,见身上并未见红,也就没有声张,只是着了太医来请了平安脉。不想,次日晚上,长寿宫便出事了。”
皇后现在说这个,自然就是在提醒皇上,许妃肚子里头怀的那个,可是皇上的龙种,亦是可以福泽双亲的一位贵人,若是他出了什么事,自然而然地,便会影响到了皇室,说不定,还会引发一些大事!
皇上原本就有些担心许妃,如今听皇后这么一说,这脸色就更为凝重了些。
“那这两日,许妃如何了?”
皇上的脸色微寒,显然是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十有八九,是有人看许妃不顺眼了,想要针对她腹中的胎儿了。
“回皇上,许妃这两日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睡的好,吃的也好。您放心吧,有您和太后娘娘护着,哪个敢对许妹妹再起什么歪心思?”
一句话,却又成功地将嫌疑引向了梅妃!
是呀,在这后宫之中,有太后和皇上护着,甚至是连她这个皇后送过来的东西,都是要由太医们一一验看过的,而且还三不五时地亲自过来陪着她说说话,这样受宠的身分了,还有谁有那个胆子来谋害她呢?
除了梅妃,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怀疑对象!
皇后成功地将疑点给抛了出来后,便聪明地闭上了嘴巴,有时候,话说一半,才最有效果。
云府。
浅夏手中端着一杯茶,却是久久不曾饮下,而反反复复地回来旋转着,摩挲着,似乎是这茶杯,比里面的茶,不知道要高贵了多少倍。
她的对面,坐了云若谷,一袭白衣,头微微低下,正在看着手中的一本旧籍。
不知过了多久,云若谷的耳朵一动,抬起头来,“回来了。”
浅夏手中的茶盏未动,而是微微转了头,眼睛扫向了落地罩上的珠帘。
云若奇急急地进来,表情倒是有些喜色,“妹妹,果然是如你计划地那般,成了。”
浅夏的唇角微微一翘,眼睛转向了窗外,屋子里已经燃上了地龙,可是浅夏却总说屋子里太闷了些,所以,便让三七将窗子打了开来。
看到了时而有白点落下,浅夏的眸光微闪,“下雪了?”
云若谷也看向了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实在是让人难以高兴地起来。
云若奇点点头,然后连喝了两盏茶之后,才道,“下雪了。不过还不大,也就是星星点点的。不过外头的天气,可是真的冷。”说着,便起身到了窗前,将窗子关好后,又嘱咐道,“这个时节,若是开窗,你就不要在这个屋子里待着,若是寒气入体,怕是不好恢复。”
浅夏点点头,“多谢三哥了。”
“大哥那边儿一切顺利,父亲已经醒了。不过,按照你的意思,仍然是让他先在别院住着,待时机成熟了,再将他接回来。”
云若谷的表情淡淡的,眉宇间似乎是多了一分的忧虑,“妹妹,这次长寿宫的事,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打击梅家的机会,你为何反倒是会冷眼旁观?若是由咱们出手,那么,这外头梅家的动作,定然是做不成的。”
浅夏摇摇头,只笑不语。
云若谷看到了她的表情,若有所思,少顷,才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妹妹是想要看他们鹤蚌相争?”
云若奇挑了一下眉,看向浅夏的眼光里,几乎就是有了一种近乎膜拜的情绪了。
原来,长寿宫一出事,宫外的梅远尧便收到了消息,自然是明白,名下的这处做蜡烛的产业,定然是保不住了。
而事实上,但凡是他们供应到了宫里的东西,都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所谓的梅家的产业,早已易主,并且是梅家的人,还拿出了在两年前,便将这处作坊卖了出去,根本就不是梅家的产业了,又如何还能强行栽到了梅妃的头上?
因为不是梅家的产业,那么,梅妃最多也就是一个失查之罪。而要是严格地论责起来,内侍省和皇后手下的六局,自然也是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如此,皇上自然也就不会重罚梅妃,更不可能会对梅家,心生厌恶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玩儿的还真是妙!
云若谷轻叹道,“梅家主,果然是深谋远虑呀!竟然是早早地便有了这一重准备。而且,竟然是还让这个人,与桑丘家扯上了关系!厉害!”
云若奇也是有些唏嘘道,“是呀,我也没想到,这绕来绕去,竟然是又绕到了桑丘家的某一位旁系的女婿的身上,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不过,这被牵扯到的人,也是桑丘家比较远的一支旁系了,对于桑丘家,似乎是不可能有什么影响的。”
浅夏将茶杯放下,然后轻锁了眉心,低喃一声,“能将这一招,玩儿的如此巧妙,我怎么就觉得,有些熟悉呢?”
“什么意思?”
“妹妹可是有了怀疑对象?”
浅夏抬眸,看到了两位哥哥正在等着她给出一个答案呢,不由得轻笑一声,“可惜哥哥不在此处,或许,他也会觉得有些熟悉。我们在安阳城时,曾听闻过一位任家小姐的大名,乃是任家原来并不受宠的任玉娇。不过,等我们到了允州的时候,却得到消息,真正的任玉娇,早已死去多时,尸体,都已经化做了一堆白骨。”
云若谷的反应最快,“我听大哥说过此事。有人假冒了任玉娇的身分,将任家大部分的产业都给折腾空了。听说还坑了桑丘本家儿二房几万两的银子。”
浅夏笑了。
“不错!所以说,这一手,怎么就玩儿的如此相似呢?”
云若奇也回过味儿来了,点点头,面有惊诧,“妹妹是怀疑这个假的任玉娇,其实就是梅家的人?”
“不止是梅家的人!只怕,还是梅家的一位小姐才是真的!三哥,看来,又要辛苦你了。如今你可是执掌着咱们云家的暗卫呢,找人去查一查有关梅家所有小姐的资料。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
“妹妹如何就肯定是一位小姐出身呢?为何不能是杀手?”
“我虽未见过那位任小姐,可是能让桑丘子赫这样的人上心的,除了才智之外,怕就是整个人身上的气度,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了。而气质这种东西,可不是谁的身上都会有的。若是单单只一名杀手,如何能成功地顶替了任玉娇数年?”
这话说的有道理!
“各行各业,做什么的,就是做什么的,骗人一时还好,若是长久骗下去,可就委实不易了。杀手的气质太过冷硬阴戾,若是长久与人相处,难免不会露出破绽。而若是一些其它的穷苦出身,这一身的气质,也是练不出来的。妹妹果然是心思细腻,你放心,我即刻就去让人细查。”
浅夏一直是未曾完全放松下来的脸上,此刻,终于是会心一笑!
“梅家,果然是比我想像中的,要更为厉害呢!深藏不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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