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倏地收刀,油然问道:“这又是何指法?”
郑榭道:“一阳指,一种点穴的手法。”
宋缺大笑道:“郑少视人刀为一体,截取刀中穴脉,将有形之术变无形之法,化腐朽为神奇,用的妙!”
郑榭道:“阀主法眼无差,曾有人以此法衍生出一种剑气之道,还请阀主指教。”
说罢他便主动攻击,划指为剑,瞬间绽放出数十道无形剑气,雷霆电光般射向宋缺。
“好!宋某这一刀名为一蛇吞象,厥大如何?”
说罢,一刀向郑榭斩去,犹如巨鲸吸水,气吞山河。
……
宋家三人坐在半山腰的小亭中,亭外有清溪流水,水声叮咚。
轻风拂来,花香四溢,甚是闲逸。
忽然间,宋智站起身来,仰头向山上望去,凝声道:“大兄出刀了!”
安适的气氛霎时消散,宋师道和宋玉致也霍然起身,了望向磨刀堂所在之处。
宋玉致道:“我早就说过,爹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数十年来,凡是进入磨刀堂中的,没有一个人都站着走出来。”
宋师道笑道:“小妹是不是有些担心了,我倒觉得郑兄乃是人中龙凤,与小妹很是般配。更兼且是江中和巴陵的首领,嫁给他也不会辱没了宋家的威名。”
宋玉致哼道:“谁会关心他,爹爹将他宰了最好。”
宋师道说道:“郑兄的功力不凡,青年一辈中无出其右者,说不定会让爹爹另眼相看,很可能可就应允了你的婚事。”
宋智奇道:“大兄的想法岂是我们可以揣度,结果如何,看下去便知道了。”
就在这时,又一道澎湃的刀意从山上传下来。
……
快。
这一刀只能用一个快字来形容,好像超脱了空间的限制,刀高扬起便到了郑榭跟前。大殿中所有的气流和生气都似被宋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吸个一丝不剩,这跟天魔气场有几分相似,能吞噬无形之劲加诸己身,将刀法的霸道发挥到了极致。
能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宋缺也被勾起了兴趣,已经将天刀运用到了极致,战意昂然。
应付如此一刀,只有应拼一途,任何偷机取巧的想法都只能加速自己的败亡。
“吼!”
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声响起,如龙吟,如象嘶,一股狂暴到极限的力量在磨刀堂中炸开。
十三层的龙象般若功爆发。
山下三人也隐隐听到这股嘶吼声,不由骇然失色。
郑榭像是一头洪荒猛兽般,爆发出惊天传力,向着天刀最强最猛的一点直冲过去!
“轰!”
磨刀堂都颤动起来,房梁吱吱作响,殿中的陈设家私直接被这股狂暴的气流震得粉碎,墙壁上挂着的名宝皆坠落在尘中。
“咔嚓!”
实心梨木的门槛被宋缺一脚踏断,他的脚跟已经触到了殿外的石阶,在他身前的地面上留有五个三寸深的脚印,铺地的巨石板已经崩裂开来。
若非磨刀堂在建造时便特别加固设计,此时怕早已坍塌。
另一边,郑榭站在最里侧的墙壁前长出一口气,深深地道:“阀主的天刀果然名不虚传,就算今曰没有搭成所愿,郑某也不虚此行。”
宋缺声音昂扬,身上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说道:“还有两刀,郑少请接招。”
随着他的声音一字一字吐出,他的刀气愈加的高昂,仿佛天下间,舍此之外再无一物。
殿中所有的宝刀尽皆颤动起来,嗡嗡直鸣。
“郑某若是不将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今曰只怕是走不出这间殿堂了。”
郑榭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道。说话间,他的身上腾起一层紫色云雾,如仙云般飘渺。在紫气的中心,红光隐隐泛出,犹如旭曰东升,天际即将破晓!
宋缺眸中精芒大炽,天刀平伸与地面齐形,倏地向殿内闪去,来到郑榭身前三丈处时,刀气蓦地激荡起来,闪电般上斩。
郑榭的心绪在这一瞬间出奇的平静,心中骤然闪现一道灵光,隐隐间竟把握住了天地阴阳的奥妙,霎时间,乾坤倒转,整个人忽然出现在宋阀上方,头下脚上,双手向天刀按去。
时间仿佛禁止了一秒。
下一刻郑榭高高抛起,如陀螺般旋转起来,似利箭般向殿门射去,身体刚刚穿过一半时在空中凝住,脱离了地心引力一般悬浮了一瞬,接着急转直下,双腿像钉子般插进地面。
两人的位置又调换了过来,恢复了最初两人相见时的情形。
宋缺肃声道:“还有最后一刀。”
郑榭脸上绽开了与此时情形极不相符的笑容,好像想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早知如此郑某不该限下七刀之约,我对阀主接下来的一刀更期待了。”
宋缺道:“天刀八式名为八式,却并非只是简单的八个招式,大道至简亦至繁,天刀每一式都随心所欲,没有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规则限制。下面这一刀,即可为第七刀,也可为第八刀。郑少,准备好否?”
郑榭道:“听阀主说话便知道下面一刀极不简单,不知道郑某接下这一刀后,阀主是否会应允了在下的请求。”
宋缺洒然笑道:“你若挨过这一刀再说吧!”
说罢,天刀扬起。
……
“已经六刀了吧!”宋智望着山顶,双目极力想要穿透空间,面上露出无限的神往之色,道:“大兄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全力,他的刀法比起从前厉害了十倍不止。”
宋师道和宋玉致已经屏住呼吸,深深地点头,他们已沉静在山顶那两股如太阳般炽目的气势交锋中。
这时,宋智身躯猛然一颤,双足不禁将亭中的石板踩得崩裂,失声叫道:“天刀!”
宋师道和宋玉致已经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磨刀堂上空,一股巨大无比刀劲将屋顶掀起,在瓦砾飞溅中冲天而起,隐有直上九重天的气势。
这是真正的天刀,可与天齐平。
这一刻,山城中无数的宋家子弟都发现了山顶上的异常,向山顶瞩目望去,看着那高达十丈的刀芒,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豪情。
这就是宋家的神,“天刀”宋缺!
下一秒,天刀直斩而下,十丈巨刀倾山倒柱般直直地砸下来。
“轰隆”一声。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磨刀堂的大殿从中间整齐平均地分成了两半,雄浑无匹的气势深深地印在了他们心中。
接着,轰隆的声响才传到他们耳中。
大殿破开,有部分人看到了刀芒之下那一团浓郁的紫气。
两者相互僵持不下。
数个呼吸后,刀芒和紫气同时消失。
两人的气势也都收敛起来。
整个山城同时失声,然后……
“嘭!”
大殿倒塌,尘土飞扬。
宋智已经急不可耐,身形如电般冲出小亭,向磨刀堂奔去。
宋师道和宋玉致身体一拧,也射了出去。
三人是最先到达磨刀堂的一批人,等后来者到达,有人匆匆问道:“二爷,可见到阀主他老人家?”
宋智和宋师道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脸上肌肉抽搐,那是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难看表情。他道:“诸位放心,阀主安然无恙,大家都各自回去吧。”
众人心中大石落下,各回岗位。
山城后园中,两个如乞丐一般的人以冠绝天下的速度冲入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