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旅程让基普林老人显得更加苍老、衰弱。大家都不敢说,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没有女神的额外看顾,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他蜷缩在马车中,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身下垫着暖暖的毛皮,一直闭着眼睛休息。颠簸和寒冷已经无法驱走疲惫的沉眠,只有马车驶入冰峰要塞的大门,高大的城墙将熟悉的阴影投在他满是皱纹的眼皮上时,他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回来了啊,真好。”基普林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带我去大厅,我有事情要说。”
“我来说吧。”贾尔斯破天荒地想要接过这个任务。
老人本就听不见,也不知道他是没看到这句话,还是不想回答而装作没看到。他不断喃喃着重复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是好事还是……”一直坚持让众人将他送到大厅去。
为了迎接老人回来,拉姆斯登偷偷给他做了一张新的躺椅,既合身又舒服。基普林老人摸摸小胖的脸,说了句“好孩子”,并终于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正如费奇在地狱大厅的王座一样,雪鸮瞬间掌控了自己的巢穴,也就是在躺椅中自然从容地找到了舒适的姿势。他清了清喉咙,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
“你们都好吗?”雪鸮大人的语调庄严却遥远,“没出什么事吧?”
费奇看了一眼凯列。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随即便有一个收了回去。更年轻的那个代表要塞的众人说道:“都好。在城堡的安全无恙,外出的顺利完成。期间有几只野兽傻乎乎跑来,被我们轻松拦在城墙下。现在三个人增强仪式用的材料都凑齐了。”
“哦?”基普林老人看向巫玛玛和拉姆斯登:“如果让你们进行增强仪式,你们害怕吗?”
“我不怕。”巫玛玛回答道。
“我有一点。”拉姆斯登抬起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出一道狭窄的缝隙:“大约有这么点点害怕,您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毕竟你还小。而且只要你学着面对自己的恐惧,这都不是问题。”基普林老人看着费奇,缓缓抬起一只手来:“你来给他们主持仪式吧。我的力气……我的时间不多了。”
拉姆斯登已经哭了起来。凯列一巴掌推向贾尔斯,将后者推了个趔趄:“你怎么照顾老大的!说啊!”
“女神在呼唤我,我欣然应约,雪暴(贾尔斯)也阻止不了。”老人摆摆手:“不过也没那么快,我还要多连累你们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得让冰峰要塞有个新的牧师才行。”
他指的只可能是费奇。费奇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比如自己没有施展治疗神术的能力,比如自己不能主持仪式,比如自己根本就不是真理雷霆女神的牧师,比如自己有一部分是魔鬼。
可在一些情况下,各种“不是、不能、不行”都必须咽下去。
费奇蹲下来,握住老人的手:“增强仪式或早或晚都可以,请不要在这上面太过劳心。您刚回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讲,是吗?”
“一个坏消息,纳撒尼尔主教过世了。一直以来他对我们照顾有加,一视同仁关心怪物猎人们的训练和生活,做了许多有益的事情。入冬之后他很快就去了,我们没能赶上葬礼。”
费奇对纳撒尼尔主教只有很浅的印象,毕竟就见过一次。不过,他通过精灵女骑士迪德莉特·安多米尔的讲述,知道许多关于纳撒尼尔主教的事情。
纳撒尼尔和基普林两个人是同学,是同一批进入真理雷霆教会学习的见习牧师,后来双双以优异的成绩结束学业。随后纳撒尼尔选择进入圣心而基普林进入圣身,两个人才分开。
要塞是个缺乏改变的地方,圣心则忙忙碌碌,因此几十年之后,一个已经成为主教,另一个仍然只是普通基层牧师,留在落日山脉这个偏僻的地方,和一群从流浪者、破产者、孤儿和流放者中培养出的怪物猎人作伴。
“我总对他说山里的空气比城市里好,我能活的比他长,但……我从没真正这样期盼过。”老人叹了一口气,“他走的很仓促,似乎女神有很重要的事情召他去办。据说他走的很安详,只是悲伤过度的迪丽不这么说。”
“天界的任务当然要办,不过老家伙一走,凡间的事情就可能会起变化。”雪鸮大人捏着椅子扶手,支撑自己坐直了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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