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父亲叫啥名字,方正的父亲答道“方力”,这人听后便把名字报到了陈广绅的耳朵里。
这陈广绅听到这个名字后,心里一惊,激动地看着都像要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样,这着实把周遭的人给吓了一顿。
这外面人看不明白,但陈广绅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当年批斗的时候,自己饿了好几日,这方力,也就是方正的老父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塞了几个玉米窝头,几个高粱馍,还附了些咸菜给陈广绅,要不是这顿饭,可能陈广绅都听不过来了,当时他也是饿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睡在马棚里,条件不甚恶劣。
那时候陈广绅自己都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后来听闻方力因为这事情受了牵连被人拉出去批斗,说什么同情资产阶级走资派,也是有反革命的思想倾向,这让陈广绅也是非常不好受,后来自己又被发配到其他地方去接受改造,这联系也就断了。
平反后,陈广绅一路顺风顺水,一直想找找当年的这个恩人,也就是方正的爹,方力,可无奈自己是在忙的可以,实在是没有办法腾出手来寻寻自己这个老恩人,怎么说当年也是因为自己受了些牵连,这就让陈广绅这个人很过意不去,这下好了,这恩人自己寻了上来。
可转念一想,这方力估计也是听闻自己现在的境况大有改善,比从前要好了不少,手上也握了些权力,估摸着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看看能不能把事情解决了。
想到这,陈广绅还是有点失望的,毕竟人家肯来找我是因为自己手里握着权力,这种感觉仔细想想还是挺让人感伤的,可人家毕竟有恩于我,人家有了难处,只要是我能解决的,我肯定是尽自己的力量去解决,想着便招呼人让方力进来。
这方力一进来,看见陈广绅跟以前的那个样子可是大不一样,脚上蹬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穿着条浅色的西裤,上身着一件白衬衫,那白衬衫白的都有点晃眼睛,手腕上带着块上海表,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地整整齐齐,一缕缕都看的分明。
这时候方力在看看自己,确实显得不怎么得体。
这陈广绅见了方力,心里还是非常地激动,一把就招呼着方力坐在沙发上,这沙发方力原来也就只是见过,可自己也从没做过,这一坐上去,整个人都像能陷进去一样,甚是舒适。
陈广绅这头也是招呼人上茶,并问方力吃过没,这方力从早上开始走,路上就走之前买了两个馍揣在身上,这都两点多了,方力这两个馍只能说是缓解,但心里还是挺饿的,就说吃了两个馍。
“那哪行,这就吃两个馍哪管事儿,小李啊,你去买些卤菜,带几个馍来,在打点酒,记着多打些肉菜,今天我和老方要喝几口。”陈广绅招呼着自己的秘书去安排些吃食,他秘书也是很懵,这陈副书记就没在自己面前喝过酒,如今这来的人到底是谁啊,值得陈书记这么招待?
秘书临走时仔细打量了方力,见他不可能是大领导啥的,心里也就更纳闷了,可纳闷归纳闷,自己还是赶快去买卤菜,陈书记催的挺紧的。
这头,陈广绅就和方力聊了起来,主要就是聊了聊现在村里是个啥情况,家长里短啥的,方力一开始也没直接提那档子事。过了一会儿,这吃食就买了上来,卤牛肉,猪蹄,面筋,千张,花生米,再加上酒水,这美得很。
两个人一直喝着酒,一直聊着过往,陈广绅谢了当年方力的救济,要不是没了那几个黄面膜,高粱馍,自己指不定就在村头的坟地里躺着了,而且后来还连累方力受了顿批斗,这一直让陈广绅心里过意不去。
“也没啥,当时的人脑子都跟中了风似得,我看你快撑不住,就把自己家里自己私藏的一些余粮给你送去,我虽不识字,但我知道,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知道这浮屠是啥,反正就是先把你救下,至于那后面受啥批斗,那都不算啥,反正我是生产队长,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顶多被人吐几个唾沫。”方力说完后,把被子里的酒一口喝尽,默默地点上自己的烟锅。
“但这还是得谢谢你,当初要不是你。。。。。。”陈广绅想继续说下去,方力则直接把点好的烟锅送过来,陈广绅也就停了嘴,默默地接过,狠狠地抽了口。两人弥漫在烟气里,沉默了一会儿,渐渐地,窗外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