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太后真是个仁慈大方的人。
安南国一共进贡43个翡翠玉镯,皆是传世之宝,说是安南国陈氏国主为了贺太后的生辰,集全国之力,才搜集了这43颗祖母绿翡翠玉镯,安南国虽小,翡翠之珍贵却是十分有名,这批精挑细选来的玉镯,个个都是价值连城。
谁知太后竟是只看了一眼,道了声好,便挨个赏赐给了这后宫的妃嫔们,一时之间,倒成了昆山之下,以玉抵鸟的局面,因了这物件稍微上得了台面的宫妃都有,存了争奇斗艳心思的宫妃们都不愿再戴。
夏玲珑看向皇后,夏皇后今年二十二岁,若放在现代,正是貌美如花的年龄,可比起这整个紫禁城的如花少女们,她的眼角眉梢,都已经带了疲态,然正因为此,她浑身的打扮莫不别出心裁,从头顶玉环飞仙髻,到身上的绯罗蹙金九凤吉服,再到裙下若隐若现的描金绣鞋,莫不是当时整个紫禁城里独一无二的装扮,稳重中又不失鲜媚,一个这般花心思装扮自己的女子,又贵为皇后,再珍贵的饰品都唾手可得,又怎么会戴那样的玉镯呢?
彼刻皇后也正望向夏玲珑,两人目光对视,只见夏玲珑一双眸子定定看着她,眼睛里寒光闪闪,倒是比自己还要笃定三分,她素知夏玲珑聪慧,心里不自然开始犯虚起来。
倒是灵秀是个没心的,她只一心按照夏皇后教给自己的去做,如今自然是装腔作势地高声叫道:“这玉镯是太后赏的,断然是丢不得的,刚才大家俯身种萱草,皇后怕泥土污了太后娘娘的钦赐之物,才摘下保存,大家刚才混作一团,莫不是有人拿错了也说不定!”
说着她已经撩起自己的腕子来以示清白,她今日戴的是白玉雕绞丝纹手镯,和皇后的祖母翡翠玉镯没半分相似。
见她如此,其余的宫妃犹豫了下,也都缓缓地如是做。本来这举动很是失礼仪,可一来这玉镯大家都有,自然不会有偷窃一说,二来既然秀婉仪都不顾身份,如此表示了,她们若是不做,岂非是同时惹了太后和夏皇后两个人。
彼时彼刻,灵秀紧紧盯住夏玲珑,嘴角阴阴笑道:“哦,夏昭仪呢?”
夏玲珑回望着她,眉梢间竟然是比灵秀还要美丽的笑意,她容色灿烂,可眸子里沉沉划过怒色,只见她缓缓举起皓腕,夕阳里的余晖已经沉沉,血龙木在它的映射下,闪烁着神秘而迷离的光彩。
别人倒还好,只不过如欣赏一个美丽的稀奇玩意般多看了几眼,太后的身子却微微一阵,忍不住后倾几寸,用力直直扶住小七才不至于失态。
灵秀叹道:“夏昭仪莫放下,快让姐妹们好好看看,这竟是皇上随身佩戴的物件呢,我曾讨要几次皇上都不肯给,姐姐真是盛宠无双啊。”竟然再一字不提皇后丢失的玉镯之事。
一时之间,目光直直朝夏玲珑射过来,羡慕几分,嫉妒几分,而更多的,是恨不能将夏玲珑除之而后快的仇恨。大家似乎也都忘了要寻太后赏赐玉镯的这件正经事。
而夏玲珑浑然不怕,依然神情平静,笑意盈盈地望着夏皇后。
她知道,这戏唱了这么久,高潮就要来了!
果见夏皇后几步走过来,先是啧啧叹道:“妹妹真是好福气,不过这血龙木手串,可并不是寻常的御用之物,妹妹可要仔细保存了……”她话未说完,忽然脸色一变,声音也变得紧张嘶哑起来:“这……这不是……不是皇上原来的那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