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刻,太后直直盯着夏玲珑,恨恨道:“夏贵人对白司珍所提,可有什么意见?”
太后能在宫中数十年屹立不倒,自然非昏晦愚昧之人,只是人太过在意什么,便容易受人蒙蔽,一意孤行。太后亦知白萍儿所讲荒谬,但一来前朝确实有此传闻,二来她心中觉得,便是仅有一分可信,自己也绝不会以身犯险。
虽然夏玲珑是颗牵制皇帝的绝好棋子,但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和荣华来得重要,更何况帝心易变,新的一届秀女即将入宫,谁知会不会又是一番新天地呢?
她倏得想起,夏玲珑的母亲靖文亦是死于巫盅之祸,那时夏玲珑尚在襁褓之间,按说不应知晓此事,可守得再严的秘密,也终有可能被泄露出去,莫不是她知晓了母亲的深仇,如今故技重施,来替自己亲母报怨呢?
思及此,太后看夏玲珑的眼神,再无之前的慈爱怜悯,而是添上了森森凛然之意。
夏玲珑强自敛了心神,对着太后道:“便是那前朝旧闻真的作得了真,也应当找出真凶祭奠,方才对解除太后的忧患有效,如今太后只凭白萍儿一面之词,误会了玲珑事小,可不能消解太后的凶兆才事大啊。”
夏玲珑自是不信如此荒谬之言,但她深知太后心性,对此深信不疑不算,兼之心狠手辣,宁肯误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权力和荣华的存在。再未了解对手深浅之时,夏玲珑只能将计就计,顺着白萍儿的话说下去。
那白萍儿往日看来并不似胆大妄为之人,反比心思愚钝的薛司珍更加谨慎些。夏玲珑明白此类人物,不与宫中权贵交附,不贪慕富贵,但却极其爱惜自己性命,由是厉声说道:“大胆白萍儿,你随意捏造莫须有的事情来诬陷我,这倒没的什么,但若是连累太后受苦,怕是十日后都没人敢给你收尸!若你此时说出真凶,太后怜你知错能改,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夏玲珑心知此事白萍儿不过是帮凶,自己拿她性命做威胁,她或许还能心有畏惧。
不料那白萍儿只是浅而凄惨地一笑,微微咳嗽下,嘴角竟又渗出血丝来。
夏玲珑见她神色泰然,脸上看似红润,仔细端详下却是涂了厚厚一层脂粉,用来掩饰脸色的苍白,而她那一双本来灵动的眼睛,此时此刻如死鱼之眸,暗而无华,似是病入膏肓之态,夏玲珑心中大惊:“她已经病重,如今再不怕死,竟是抱了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心思了!“
果然,只见白萍儿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她一双黯淡双目紧紧盯住太后:“夏贵人不就是真凶么,你心如毒蝎,巴不得太后早死,好真正掌控四房,乃至掌控整个后宫,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不过若说有,那奴婢便只随口说一个吧,前几日夏贵人命奴婢做了支九尾凤钗,若夏贵人心里没有那些簪越的心思,又为何要这物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