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悦怕路过的同事听到,说的很小声,但我还是听得一字不漏。
我记起来了,我来公司面试那天,面试官当时的态度似乎是不想留我的,可我离开后刚出电梯,面试官又给我打电话录用了我……
这背后,原来有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
我隐约想起,自己离开面试厅时,有一个着装齐整的女孩与我擦肩而过,那个女孩就是眼前的苏欣悦,也就是那一次的蒙面,我才会在那家台湾料理店看到苏欣悦与周冠森在一起时,觉得她面熟吧。
“那天中午我看到你跟秦总在一起,就知道你跟秦总果然是认识的呢,我回到了公司,把秦总跟你在一起的事跟小丽说了,她答应我保密的,可是我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传的那么快,而且传的还很离谱,唉……我早该找你道歉的,蓉蓉,我实在是对不住你。”
苏欣悦的歉意很诚恳,我看着她这副模样,想起那次自己与秦漠见面后同事们看我的怪异目光,心中苦不堪言。
总有人好心做坏事,我也终究非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我了解女人的天性是八卦的,我不能、也没有心思指责苏欣悦什么,我只能尽力微笑拍着她的肩膀说:
“你没做错什么,如果不是你帮我走后门,我恐怕还进不了这里呢,欣悦,我很高兴认识你。”
“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吗?”
苏欣悦释怀的笑着。
“呵呵,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我不善于伪装,可是,现在我尽力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我没有讽刺苏欣悦的意思,我只是不想把自己的情绪转接给别人,反正事情就这样了,我跟秦漠之间本来就不清白,大家背地里喜欢怎么说,他们会怎么看我,那是他们的自由。
和苏欣悦告了别,我一个人来到海边,坐在人迹罕至的沙滩上,呆呆的看着前方波浪涌动,耳朵里只有海潮的声音,所有的事情,都仿佛在脑海里抽空了。
我贪恋这样的时光,我是需要好好静一静了。
日落了、天黑了,不觉又是好久好久,我呆坐在原地,已是饥肠辘辘,可我不想动,远处依稀传来喧闹声,我望过去,那片喧嚣的沙滩上,已是人潮熙熙。
曾几何时,我是向往热闹的,而此刻我害怕热闹,那处的人们,多半是情侣偎依,可我,总是孤独一个人。
……
因是周六,清早的马路上车流稀少,我倚在车座上,脸朝窗外,静静看着一路景象,也无怪别人说我没心没肺,我确实是个不爱往心中装事的人,可现在,我心里烦闷。
“美女,到了。”
司机用手指敲了敲车玻璃。
“哦。”
我恍然回过神,付过钱,下了车去。
这座花园般的别墅就在眼前,过去的三年,我不知道在这里来来去去过多少次,然而第一次的,我觉得拘谨,我站在大门口,忽然开始犹豫要不要敲门。
恰在此时,门打开了。
“安小姐。”
开门的宋成明显的一愣,眼中绽放出两道精芒来:
“你终于肯来了,他就在楼上,见到你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宋成的声音如往常般低沉温和,但我竟意外的发现,他是欣喜的。
以往就算宋叔待我客气也是因为秦漠,他该是跟秦漠一个鼻孔出气的才对,我不明白,为何现在秦漠这么讨厌我,宋叔还这么欢迎我,我拘束的笑笑,随宋成一起进了主楼。
“年轻人之间闹点小别扭是正常的。”
宋成说了一半,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
“你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秦漠一直住这里,就算晚上应酬再晚也会回来,我想他是在等你。”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
宋叔这样的人,不可能会骗我的,他也没有理由骗我,他一定是不知道我跟秦漠之间的真实关系,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知因何不安,宋叔将我送进一楼厅内就离开了,我一个人沿着楼梯往上走,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熟悉。
这座别墅是秦漠三年前专为我租的“爱巢”。
我还以为,我与他的协议到期了,善于精打细算的他就会立刻搬走才对,我还以为,他一定像讨厌我一样,讨厌这个地方的,可是,我对他的了解原来是这么少。
我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沙哑的声音:
“门没锁。”
我推开门,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我被呛了一口,却没发出动静,转过玄关,望见了秦漠,不觉一惊。
他坐在沙发上面朝着我,早晨的光线自窗户里照进来,照的他的脸,惨白如一张白纸。
我从没见他这么憔悴过,才隔了两天不见,他竟消瘦了很多,像是忽然老了十几岁……
我看着他,愣在原地。
秦漠感觉到异常,抬起头来,发现是我,身子颤了颤,布满血丝的猩红眸子明显锁紧了,然后他放松自己,冷声说:
“你还真有脸来见我。”
我预料的没错,他果然是会羞辱我的。
可我早已做好了厚脸皮的准备,我走过去,垂头看着我,嬉皮笑脸的调侃:
“秦总,你该是早料到我会来见你了吧,不然怎么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呢?”
话一落下,我就发现自己错了,秦漠的脸本来就够苍白吓人的,此刻更是忽然阴沉的可怕。
我不明白自己这句玩笑的话哪里触怒了他,我也没时间去探究,只见他抬起巴掌,重重砸在茶几上。
“砰”!
整座别墅仿佛都为之震了一震,本就胆小的我几乎吓呆了,桌上的塑料瓶震落在地,滚到我脚边。
“我,你是觉得我可笑,特意来羞辱我了是不是?”他低吼的声线沙哑低沉,仿佛来自黑暗地狱的嘶吼。
我不禁颤了一下,此时才发现,他竟也在颤抖,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干裂的嘴唇在颤抖、黑洞洞的眼睛深深凝聚,就这样盯着我,目光里满是抱怨甚至仇恨……
我辨不清他的情绪,与他对视,只感觉到莫名的心虚,就仿佛真的是我欠了他太多,我忽然恐惧的厉害,忽然想转身就逃,可就在这时,他倏地站起来,重重一把钳住我的手。
“说,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他压抑的声音夹着浓浓的烟草气息,仿佛一块巨石,深沉进我心里。
我怔了一下,随之被手上传来的剧痛惊醒。
他攥的我那么紧,仿佛要把我的手捏碎,我想起那天他紧紧扼住我脖子的情景,我的内心忽的被一种苦楚的情绪占据,连害怕都不再有,我抬头看着他:
“秦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如果不是怕犯罪,我想你早已经弄死我了,可是我不明白,你明明是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偏又把我骗到你公司?”
我努力的笑,苍白的小脸上因为疼痛和哂笑扭曲的不成样子,我感觉到了,他攥紧我手的右手抖动的厉害,他仿佛受伤般看着我,目光这么冷。
他一定觉得我这副样子像个疯子,可我宁愿这样,宁愿自己真的疯了,我咧着嘴,笑的无比扭曲:
“秦漠,你也许觉得我卑微,但我不会去做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如果你非逼我选,就算是爱,我也情愿离开。”
“你是说你爱我?”
秦漠黑云密布的脸上,莫名显露出一丝柔和。
我苦笑:
“我是说就算是爱我也会离开,何况我们之间没有爱呢?秦漠,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毁过一次了,这次,请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我放过你,你好去找湛远航?”
他脸上那份柔和倏地冻结,声线生冷而颤抖:
“安雅蓉,我秦漠从来没有骗你什么,是你自己要进我的公司,我根本没想过再见你,是你在我想要忘掉你时一次次硬往我的世界里闯!”
他沉声说着,英俊的脸与我贴的这么近,我感觉得到,他异常的严肃和气恼。
真的是我错了吗?
反是我惹了他?
我瞪着大眼看着他,他瘦削的脸近在咫尺,他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愤怒,似乎还蕴藏着些异样的温柔。
其实,这三年来,我不止一次的看到过他这种眼神,只是,我从来不敢面对、也从不深入的去想。
我的心颤了颤,赶忙将视线偏向一旁,此刻,我看见茶几上摆了一份早餐,汤勺就安静的摆放在盘边,一碗粥,显然没有动过,盘边是一只烟灰缸,烟灰缸里满满的挤着烟头。
我正失神,他忽的松开我手,紧紧将我揽在怀中。
“啊!”
我身子剧震,惊叫出声,柔软的身子撞在他健硕的胸膛上,我感觉到他贴身的心跳声,我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薄荷香,忽然面红耳赤。
将我抱在怀中,秦漠似乎瞬间就平静了许多,他浓黑的眉毛聚拢起来,凝神看着我柔美的脸,垂头,嘴唇朝我樱桃红唇凑了凑,似要吻我,紧接着又抑制住,低声说:
“跟我走。”
我还没回过神,就被他强行拉着向前走去。
慌乱中,我的脚踢在地毯上那个药瓶上,药瓶向前滚动,我正看到瓶纸上的三个字:
“安眠药。”
他在失眠。
他昨晚吸了很多很多的烟,他连早饭都没有吃……
到底是什么,令他这样心烦?
我想不清楚,但我没有问,我怕问了,反而会令他误认为我是在关心他;我更不敢去想,他这个样子是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怕,怕不是这样,又会被他笑是自作多情,我更怕会是这样,结果反而更糟……
我的反应不知因何变得异常迟钝,都被他强行拉下楼去,我才问:“去哪?”
“民政局。”他头也不回的走在前。
我又懵了。
司机迅速备好了车,他与我肩靠肩坐着,他的脸色一直不好,我虽然有太多疑问,却不敢问他。
车子停下,我没有挣扎的余地,被他拉了进去。
因为是周末,前面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来这里的大多是领结婚证的欢喜情侣,唯独我与他,算是什么?
左右队伍里的情侣们总是在朝我所在的位置看,我也不禁抬头看向秦漠,他脸色淡漠冰冷,默不作声。
而我,右手被他紧紧抓着,也是一脸苦相,我们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排了至少有半小时的队,他竟然始终没说一句话。
“啊,秦总,您……您是来结婚登记么?”
工作桌前的女办事员看着站在台前的秦漠,稍显激动,趁秦漠不注意,偷瞅了我一眼。
他没答话,在钱包里取出身份证,递给办事员:“请帮我查询一下我的结婚登记信息。”
办事员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愕然“哦”了一声,接过证件去。
同样在发愣的还有我。
“秦总,您没有任何结婚登记记录,您目前的婚姻状态是未婚。”
办事员的声音像是极富有穿透力般,穿进我脑海里,不停的回旋、萦绕,我慌了、乱了、麻木了,瞪着迷茫的眼睛木木的站在原地,仿佛一樽雕塑。
他未婚!
他拉我来这里,是想让我知道,他未婚?!
可是,我以前明明听说过他有妻子,而且他也从未向我解释过!
到底哪里出了错?
手一紧,他拉着我就向外走,我仿佛木偶般,随他出门、上车。
我想,他或许会说些什么,比如解释一下关于“他的妻子”的误会,比如,告诉我,他到底想做什么,可是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目视前方,冷漠的一丝不苟,我一个劲的看着他,他的侧脸实在是好看,就算这么疲倦、这么憔悴,反倒有种沧桑的美感。
我总算可以放肆的欣赏他了,他未婚,我不是小三,对他,我不必再客气什么,我心里像是刚有块沉甸甸的石头被搬走了,说不上的宽松舒适。
大概是被我看的厌烦了,他转过头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
“额,呵呵呵。”
我笑的春暖花开,两只小手不安的交叉起来: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以前上班的公司想承包你的一个装饰项目,我想你对朋友这么大方,一定肯帮忙的吧,嘿嘿……”
他看着我夸张假笑的模样,冷绷的嘴角,不自然的勾起一个笑容。
他是怕我发现似的,不动声色的转头目视前方,嘴里发出沉冷的字节:
“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别忘了,我们早不是朋友了。”
我脸上的笑,瞬间僵滞。
是的,我与他,其实早就撇清关系了。
可是,我想起典雅来,当时,我知道他是有妇之夫的情况下都决定了厚着脸皮求他,现在,还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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