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最痛的伤疤被层层揭开,我再也听不下去,我想要逃,可他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膀,认真的看着我:
“蓉蓉,我后悔了,可是,你没给我机会,你离开了,连手机号码都换了,一点消息都没留给我,还好老天有眼,让我在这里遇见你,蓉蓉,你知道那天在高架桥下,我在车中看到你有多高兴吗?当时你看我的目光,说明你还记得我,可是你跟秦漠在一起……”
“够了,湛远航,够了,够了!”
我记得他是喜欢沉默的,可这几次的碰面,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话?!
我不想再听下去,脑袋里像是被什么彻底搅乱了,惶恐的看着他,破碎的视线里,浮现出千万个他的影。
他真的停下了,激动的眼神化作温柔,我在哭,没有声音,泪水却哗然成行。
他双眸颤抖,低下头,薄唇落在我脸上,温柔的舔舐我的泪水。
我感觉到了他的温度,温柔的令我颤抖。
他是这样懂我,知道我即便再伤痛欲绝,他只要这样,我心情也就很快平复了,隔了这么久,仍然很受用,我的情绪平复下来,也恢复了理智,我将他推开。
他看着我,唇角弯弯勾起不羁的弧线,他终是平静下来了,声音若笛:
“我不该提这些,总之,是我不好,让你受了三年的苦,如果……”
“湛远航,你是学理的,更应该有理性,你知道,河水不会倒流,逝去的就再也不可能回来。”
我抹一把泪水,蹲下身子捡块石子,远远扔向河中:
“三年前,命运的河流就已将我们冲到了不同的方向,一切都不会重来,也不会有什么如果,湛远航,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就算真的是彼此相爱也已是有爱无份,他与我之间,早该画上句号。
他来的太迟了,也许曾经有缘有份,但这缘分却太脆弱,经不起一点变故,就灰飞烟灭了。
我低着头往前走,脚下有他的影在跳动,正拉长到我脚下,他在跟随我。
“请别跟来。”
我不回头。
他止步,安静的看我的背影:
“蓉蓉,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会放手。”
这就是湛远航,这么高傲不羁,顽固的像块石头,一心要做的事,就算碰的头破血流也要一个劲的去碰。
我回头,嘴角泛着苦楚: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相亲吗?因为爱令我死过一次,我不想再死一次。”
我头也不回的走,一直沿着跨河大桥走向前,站在大桥的最顶端,粼粼河面霓虹灯影,这座不夜城已是华灯初上,河面上,一艘游船上坐着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嬉笑着在我眼下划过去……
那年,我大一。
他是物理系的高材生,获过一些我说不上名字的奖,据说当时入校就得到校长的亲自接见,他相貌又英俊,自然得到学姐学妹们的追捧,但就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竟然自从遇见我后,一直对我穷追不舍。
我心里接受了他,起初却没有答应他,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没有女孩能经得起他这种优秀又帅气的男生的追求,最后我还是应了他。
那是多美的年华啊,我几乎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我与他欢快的身影飘荡在学校里的每个角落,我与他的恋情满校皆知,即便如此,他身边也从来没少过追求者,顾嫣然就是其中之一。
顾嫣然家里非常富裕,据说,学校里的某两座研究大楼就是她老爸捐赠的,所以她才能以低于分数线一百多分的成绩进入这所大学,所以,那年,她才会底气十足的站在我面前,对我宣誓:
“安雅蓉,你放手吧,远航是我的,别耽误他的前程。”
当时我还拿这件事和湛远航说笑,可是,讽刺的是,湛远航真的和顾嫣然走在了一起……
那是个飘雪的腊月天,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去找他,我记得清楚,他红着眼,脸色从没有过的阴沉,他对我说:
“我是移情别恋了,你觉得你哪一点比顾嫣然强,她能给我的,你能给我多少?安雅蓉,我这辈子最痛恨、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
他声音沙哑,全身都在颤抖,我从来没见他那么激动、那么严肃过,我那么爱哭,当时竟然没有哭,竟然很平静的对他说:
“湛远航,你知道我爱你,所以,我成全你。”
我咬着牙,转身走了,那时,我听到他在身后叫了句:
“我……”
我停下脚步,但他没有了后文,于是我走了。
那天,人行道上没有一个人,路上没有一辆的士车,我在鹅毛大雪中沿着人行道一直一直向前走,我看不见方向,眼中满满的全是泪水。
后来,我撞在路灯的灯柱上,额头青紫了,冷刺刺的疼,我抱住被雪包裹的路灯柱,绝了堤般失声痛哭。
我一直无法从那段失恋中走出来,后来的日子里,我的手机一直开着,以为那只是他的玩笑、以为他会回来,可他没有,连条短信都没给我发过。
我甚至偷偷的去他上课的教学楼下等过他,可我真真实实的看到,他和顾嫣然在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里,爸爸车祸去世了,随后监察部门就检举了爸爸生前贪污的罪证,我负债累累,无路可走,然后我的生命里忽然闯进一个秦漠,将我的人生彻底改变。
往事不堪回首,我也想将它埋在心底,让它彻底封存——
可是,没有用,三年了,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而湛远航,竟然重新回到我的世界,对我说了一句又一句令我觉得恍惚的话。
也许,三年前真的有些误会,也许……
没有也许,谁也回不去从前,这才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天已黑下,这座都市已万家灯火,我下了跨河大桥,沿着道路一直走,我所住的公寓离这里不近,我心中苦涩,不想挤车,决定走回去。
城市的薄晕的光似乎化作了茫茫的白,雪片般飘着,我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飘雪的冬日,我在酷寒中一直一直走,没有方向、没有尽头,拥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和寒冷……
不知觉的,我已走到了公寓楼外,这是片九十年代的旧公寓,近两百米远的距离内只有一盏路灯,现在路灯坏掉了,只发出黯淡的光线,连灯下的那片路都照不清。
我怕黑,望着幽深的深巷,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向前,越往前走越是黑暗,我加快脚步,忽的身后两束灯柱映照过来,将我面前五米远左右的地段全照亮了。
我苍凉的内心有种意外的欣喜,这里很少有车,所以我加快步子,趁车子驶过去之前,多走一步便是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
我走出了近十米远,身后的车子竟还没有超过去。
我觉得不对劲,停步,转回头去,强烈的逆光中,隐约有辆车子,驾驶员的脸我无法看到。
这时,车灯倏的暗了许多,我忽然看清了那辆白色法拉利轿车的轮廓,我看到了车牌——
是秦漠的车!
我忽的想起,刚刚在跨河大桥上时,我也看到过这样一辆车,但那时离得远,我不确定,毕竟在B市这种豪华车也不少见,况且我在跨河大桥上的时间距今已有一个多小时,他没有理由花那么多时间跟踪我的……
我假装没识破他,转回头去,继续向前走,身后车灯又明亮起来,我走多快车子就跟多快,始终将我笼在光束里。
在公寓楼下,我停住,他的车停在我身后,然后熄了火,不再有一点动静。
或许,只是巧合,他正也要来这里,而他是为了回避我,所以才一直没有超我……
我这么想通了,觉得不必感谢他,重新迈开步子,还没上台阶,身后车门打开,他走出来,在后面一把拉住我左手。
“秦总,请自重。”
我没回头,眉心深深锁起来,他攥的我手很疼。
“你知道是我?”
他挡在我面前,垂着深邃的眸子凝视我,我脸色苍白,上面的泪痕还很明显。
“我当然知道。”
我苦笑:
“秦总,我是该感谢你好心指路,还是该质问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秦漠沉默片刻,平静的说:
“我只是刚好经过这里。”
这样才对,他没有任何理由跟踪我的,我无味的笑笑,想讽刺他几句,可是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稍后我明白,是他的眼光——
这双从来都深邃如夜般令人捉摸不透的眸子里,此刻竟流露着缱绻柔光,似疼似怜。
是月光迷了眼吗?
还是,我又看错了什么?
我恍惚似梦,心中有种异样的不清晰的情绪错综交织着。
他抬起宽厚的大手,捧住我的脸,问:
“蓉蓉,你为什么流泪?”
我错愕的在眼前擦了一把,手背上满是潮湿,我果然在流泪。
我竟在这个男人面前流泪,是什么蛊惑了我?
我气恼,用力推开他,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秦漠,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什么,我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扯,你忘了是谁说过不想再见到我了?那些钱应不应该是我的,我也不想跟你争论了……总之,我不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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