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备好碗碟,老国公自顾自坐下,太史阑离他近,嗅了嗅,嗯,马粪味道一点没了,很清爽。连头发都用刨花油好好梳过,亮亮的。
“刚才你们在说二五营?”容弥道,“你们住在边境,竟然也听说了这些?”
“丽京能听说,边境自然也能听说。”花寻欢笑道,“刚才您似乎另有看法。”
“妇道人家,见识有限,你们不必理会夫人说法。”容弥转眼就忘记对面坐的都是妇道人家,肃然道,“你们说的太史阑,别的事不说,她锻炼二五营的方式就是极好的。宝剑锋从砥砺出,二五营遇见她,是福气。老夫听说后,已经命人前往二五营,去问她当初将学生分组搭配的方式,以及和五越作战的具体情形。”他摇摇头,似乎有点感慨,“说起来,现在整个南齐,竟然只有太史阑及她带领的二五营,和东南西北中五越都交战过,拥有对五越作战的第一手宝贵资料,有机会老夫很想和她好好谈谈。”
“是呀是呀。”花寻欢眉飞色舞附和,“五越当真是凶悍,尤其以中越占据中枢……”她忽然闭嘴。
桌子底下,太史阑踩住了她的脚,对面,容弥目光有点疑惑地望过来。
花寻欢惊觉说漏嘴,急忙转话题,“啊,也是听说的。想不到老国公您对二五营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之后的天授大比您怎么看?”
“那自然是极不容易的。”容弥眯着眼睛,眼神偶一睁依旧如刀锋,老而弥辣的姿态,“今年的天授大比是有史以来最凶险也最无胜算的一次,东堂有备而来,势在必得。提出的比试方法匪夷所思,若非太史阑力挽狂澜,此战必败。太史阑这一胜功德深远,给了虎视眈眈的东堂当头一击,也为南方近海的战事提供了喘息之机,可以说当初她守北严是护住了南齐的北大门,这一胜便是护住了南齐的南大门。今年南齐两大危机,实则都赖她化解。”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道,“朝中百官说她升迁过快,南齐立国来未有之异数,一年未到,已经二三品大员。天授大比奖赏一下,连升三级,那就是一品大员,对比诸人多有微词。哼,这些书呆子懂得什么?要老夫说,太史阑此两功,功在社稷,再厚封赏也当得起!”
花寻欢两眼放光,满脸潮红,比夸她自己还激动,连连附和,“是极!是极!您英明!”
太史阑慢慢夹了一筷菜,还是那沉静漠然模样,倒更像个聋哑人,座上人也就更加不会注意她。
和花寻欢喜形于色不同,太史阑想得却更多,诚然容弥口口声声夸她,却未必是个好信号,听他说话行事,便知为人端肃,一定是那种就事论事,公私分明的人。所以公事上推举她,未必代表私事上也能接受她。
“如此说来,”花寻欢眉开眼笑地道,“对于如今传言的,国公和太史大人相互有情,即将成亲,老国公你一定是乐见其成的了!”
容弥正在吃菜,闻言将筷子重重一搁。
花寻欢愕然看他。
“婚姻大事,岂可儿女自己做主?这等流言,以后不必再提!”容弥沉声道,“我容家的新一代国公夫人,不求她出身名门,不求她富贵满身,不求她名动天下,甚至不求她容貌出众。但必须贤良端淑,恭孝仁顺,少上一条,老夫都不依!”
花寻欢瞪大眼睛,举着个筷子,已经快要结巴,“可可可刚才您您您不是在夸赞太史大人吗……”
“老夫就事论事。单就功业来说,太史大人无可挑剔。”容弥正色道,“但这和她是否会成为我容家妇,毫无关系。”
“这这这……”花寻欢瞧瞧面无表情的太史阑,再瞧瞧气壮山河的容弥,半晌才挤出一句,“谁家不想要这样足可光宗耀祖的媳妇……”
“容家功业,已经足够光宗耀祖,无需再为此经营,否则老夫也不会令容楚交出兵权,选择归隐。”容弥淡淡道,“世家选好妇。女子无才便是德。别说功业,便是那一无所有贫家女,只要她足够贤良,便可为我容家妇;话说回来,便是功高盖世,若无女子闺阁之德,老夫也敬谢不敏!”
席上一阵静默,半晌容夫人轻轻一笑,“话说得这么杀气腾腾做什么,没的别吓了客人。”
容弥却似被触动心事,抓紧酒杯,继续杀气腾腾地道:“比如昨夜我遇见一位同僚,他就是家有恶妇,娶的那个儿媳妇凶悍无伦,竟然公然殴打公爹!”
“啊!真的?老爷您昨夜未及回来就是为这事?”容夫人睁大眼睛,单手掩口,眼神里满满惊讶。
“然也!”容弥脸都不红一下,重重地道,“那女子殴打公爹,居然还敢公然叫嚣!”
“世间竟有如此跋扈女子!”容夫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