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
第一轮箭雨压制气势没有奏功,西番开始了第二轮的攻势,按照边境民族打仗的老习惯,开始在城门下邀战。
太史阑和城内最高军事长官王千总,在城上戍房内喝茶,听见说邀战,王千总抬头看太史阑。
这人倒识相,战争一始,干脆将最高指挥权交给了太史阑。
太史阑却知道他的小九九——反正现在孤城封闭,朝廷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战胜了,守住城了,是他的功劳,战败了,则正好可以推到她太史阑身上,是她“挟制城主,以命勒逼”,他才不得不“委曲求全,与之周旋”。
太史阑也不在乎——算计再多,不抵一拳打出。
“您看?”
“不理。”
“可底下在骂……”
“骂回去。”
“这……似乎有辱斯文。”
“跟战争讲斯文?”太史阑冷淡地睨他一眼,“好比刷马桶喷香水。”
于是便开骂了。
士兵用各种南齐国骂问候对方的重要器官乃至其所有女性家属的重要器官,底下西番人有的懂有的不懂,也冲上来戟指乱骂,还有几个略懂汉文的,干脆用汉语回骂,不过翻来覆去也就是一些“坏蛋!”“无耻!”之类缺乏内涵和深度以及趣味性的词儿。
龙朝带着他的小兄弟,听着双方骂得欢,忍不住也加入,他骂起来可就是正宗西番话,叽里咕噜一溜溜的窜出来不带打顿儿,太史阑问某个小混混,“他在骂什么?”
“他在骂西番男人穿上衣服是人形野兽脱下衣服是黑皮箭猪西番的女人满身臊臭路边狗撒过尿的月事带都比她们香上三分……”
火虎哈地一笑,“咋句句都在说人家男人女人体臭?龙朝你都闻过?”
趴蹀垛后骂得正欢的龙朝霍然回首,一瞬间阴火闪动的眼神令太史阑都怔了怔,然而随即他转过头,满不在乎道:“你懂什么,这是爷爷骂人的技巧!”
太史阑眯眼注视着城下,打是必须要打的,但这不够坚实的城墙绝对抵不住太多次的攻击,她必须要拖,尽量拖迟开战的时辰,拖到援军到来,拖出城墙能进行必要抢修的时间。
“你知不知道西番目前最引百姓注意的轶事?”
龙朝眨眨眼睛,“西番大王的王后新生了个儿子!”
“还有呢?”
“西番大王新纳了第三十七房王妃。”龙朝摊手,“其实也不算什么了,他每年都纳。”
“还有?”
“西番王太后和王后关系不合。”
“还有?”
“西番宰相把女儿嫁给了王弟……”龙朝眨巴眼睛,拼命想。
“还有?”
“西番宰相和西番大将耶律靖南有宿怨……”
“好。”太史阑一指城下,“半刻钟之内,你给我把这些八卦串成一个故事,说给城下人听,要求以下元素:皇室、禁欲、离奇、悬念、惊悚、神秘、皇位承继,并且恰到好处、引人追索。”
“……”
“有例子吗……”半晌龙朝气若游丝地道。
“嗯,以前有个国家有个学校搞短篇征文,要求:皇室、宗教、性、神秘。获胜短文只有十个字。”
龙朝在思索,一群听呆了的人在思索……
“怎么可能咧,这么多要求……”
太史阑面无表情走过去,“神啊!女王怀孕了!谁干的!”
“……”
“神啊,你为什么要降下这么个女人来折磨我!”龙朝拼命地抓了一阵自己的头发,一转身,扑在了城墙上。
“猪猡,你们上当了!”他喊。
骂得正欢的西番士兵抬起头来。
太史阑点点头,嗯,悬念。
“你们大帅是耶律靖南吧?他被人给卖了!宰相花脱不果儿早已和我大南齐达成协议,所谓抄密道围攻北严是两国定的计!目的是要你们孤军深入,全军覆没!”
底下西番兵傻傻听着,还没反应过来。
太史阑点点头,嗯,惊悚。
“耶律靖南输了,花脱不果儿就可以趁机弹劾他,让他的新女婿、王弟元王殿下接掌兵权!”
西番兵开始骚动,有人大骂,“胡扯!胡扯!元王殿下根本不懂军事,不可能接掌兵权!”
太史阑点点头,嗯,皇室。
“王弟殿下不懂军事,可王后是武勋世家出身呀!”
“放你娘的狗屁,又关王后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