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呵呵呵呵。”戴了个娃娃面具的景泰蓝腆着肚子,摇摇摆摆出来了,“阑阑,穿好了。”
学生们齐齐扶额,“天哪……”
袍子斜披身上,腰带捆在额头,裤子没系腰带,松松垮垮拖在脚下,小靴子不晓得怎么拔上,赤脚踩着鞋跟。
这种造型,能从屋子里安然走出来真是奇迹,不过看看他身后忍笑忍得辛苦的侍女,众人也就恍然。
“太史阑……”萧大强忍不住摇头,“不娇惯孩子是好的,可也不要操之过急,我出身农家,也到三四岁才开始自己穿衣服。”
太史阑不答。
他们不懂。
她没有时间。
她没有时间陪伴景泰蓝慢慢长大,没有时间在漫长的成长光阴里,按部就班一点点教会他如何做人,如何自立,如何看待这世间冷暖人情深切,如何在风刀霜剑冷酷严寒的世态里,保持一颗岿然寂静,永不畏惧的心。
她只能做了自己最厌恶的填鸭人,尽量在最合适的时候,尽快地让景泰蓝得到教育而成长。
当年的她,三岁之前随母亲流浪,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里没有温情,三岁离母,被陌生人抱进研究所,搞科研的人哪里懂教育,那时候三个死党还没进研究所,她在那冰冷的四墙里孤独地成长,为保护幺鸡和护院狼狗打架,和其余实验者争吵殴打,或者自己遍体鳞伤,或者让别人遍体鳞伤。
时间久了,就成为现在冷硬无畏的太史阑。
可她不喜欢。
景泰蓝选择了她,她便要对他负责,三岁那年再没有母亲的肩头给她温暖,现在她想用自己的肩头,暖了那个孩子眼底深藏的冬。
是弥补他,也是弥补自己,弥补岁月洪流里,三岁那年喋血街头,迷茫而不知哭的女孩。
“穿得很好。”她好像没听见四周倒抽气的声音,大声鼓励景泰蓝,“到我这里来。”
景泰蓝呵呵笑,举着拨浪鼓,蹒跚向她奔来,所有人都不忍目睹掩上脸。
“啪嗒。”
预料之中的响声。
景泰蓝趴在地上,傻傻地愣了有一刻,倒是没哭,他身后侍女立即要去扶,被太史阑严厉的眼神止住。
“我头晕,扶不动你,你自己起来。”
景泰蓝听话地自己要起身,但是衣服穿得太奇葩,裤子绊住了脚,挣扎了几次都没挣扎起来,他惶然地四面望着,乌黑的眼睛渐渐泛上盈盈的水汽。
众人唏嘘,被求助的萌眼神给击倒,看向太史阑的眼神充满谴责,最喜欢他的苏亚第一个迈步,太史阑淡定地伸脚。
“啪。”
苏亚被绊倒在景泰蓝面前。
要哭的景泰蓝瞬间被逗笑,小脸上泪花闪闪,露三颗大牙。
“苏亚。”太史阑毫无歉意地道,“做个榜样。”
苏亚立即要跳起身,接收到太史阑目光,才若有所悟,装做很艰难的样子慢慢爬起,动作做得缓慢清晰,先收腿,肘撑地。
景泰蓝一眨不眨地看着,照着她的动作,收腿,扯裤子,撑肘,起身。
众人都笑,大赞:“好样的!”
正闹哄哄的,半起身的景泰蓝一抬头,从人腿缝里发现多了一条身影,淡黄色绣银杏的裙摆,他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憎恶,已经起来的身子,忽然往地上一趴。
众人都一怔,眼看这小子马上就可以起来了,怎么又趴下了?
景泰蓝趴下还不罢休,嘴一咧,哭起来了。
他刚才跌倒都没哭,此刻反倒赖地上撒泼,明显不对,太史阑看了看小子,嗯,光干嚎没眼泪,装的。
景泰蓝不爱哭,并不像普通孩子一样,得不到什么东西或者受点伤害便号哭不止。在一起这些日子太史阑只见他哭过两次,还都有深切的缘由。
太史阑回头,顺景泰蓝眼神一望,瞬间明白。
“哇。”景泰蓝哭得有声有色,一边哭一边对着人群张开双臂。
苏亚立即要去抱他,却被他让开,他执拗地对着某个方向,张着双臂。
众人一回头,都脸色一变。
不知何时,乔雨润已经站在众人身后,亭亭而立。明明她所处的是树荫,可身边还是有两个侍女打伞,这回换了淡蓝色的纸伞,其上君子兰风姿摇曳。
“我来给诸位送行。”她微笑道,“送你们上车。”
众人都变色——她送行?那不是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哇……”哭声传来,众人哗啦一下散开,就见景泰蓝不屈不挠地伸着双臂,正向着乔雨润的方向。
“这是太史姑娘的孩子吗?”乔雨润惊喜地道,“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