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买卖做好。”卢嘉瑞娓娓说道。
“嗯,听孩儿这么说来也有道理,卖了也罢。怎么卖法呢?碰到能接盘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太夫人说道。
“当然,这东西不是卖菜卖肉,碰到合适的买家也是不易。不过咱们先要决定卖了,放出话去,才有可能有想买的人来接洽。我这里放话出去,让汤家盛在镇上也放话出去。”卢嘉瑞说。
“那好吧,就卖了吧,也不操那么多心思了!”太夫人同意之后,也像是了了一桩心愿似的,又说道,“孩儿每次来跟为娘说事,总是能把为娘给说服的,孩儿嘴巴子功夫可真了得!”
“还不都是娘亲嫡传的聪明脑瓜和伶俐嘴巴!”卢嘉瑞笑着,得意地说道,既是自夸自己,又吹捧了太夫人,逗得太夫人也跟着笑起来。
卢嘉瑞放话出去不久,却正好有一个致仕的老知府张老爷,带着一家老小回聊城寻觅居所。老知府为养家计,恰巧也需要置办一些田地,同时还特别要求在离城不远的乡间,既得乡间田园的闲适,也便于偶尔进城走动。这些要求与卢家田宅正好相配,居间人占宣立领着张知府找到卢府来。两家一拍即合,同意就按行市价钱计算田地钱银,宅子价钱一起看好再商榷。
约好的一日清早,卢嘉瑞和逢志骑马,亲自陪同,张知府及管家张凡坐雇来的马车,一道回到溪头镇家中。走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便回到了溪头镇家中。汤家盛将田契翻出来,一一清点,计有花淤田九十三亩,赤淤田六十一亩,旱地三十七亩。
于是,汤家盛带着张管家出去实地踏勘田亩,卢嘉瑞陪张老知府坐堂上喝茶闲话并观览宅院,一边交代逢志和曲儿准备午饭。
“知府老爷为官多年,造福百姓,自当也攒得一份厚实资财啰!”待茶中,卢嘉瑞对张老知府说道。
“哪里!哪里!老夫为官这些年,一直谨守官道,不敢贪婪需索,只能说小有薄资。”张老知府说道。
“晚生听闻为官者多有份外财货,一任官职下来便成富贵之家!所以天下士子无不努力,寒窗苦读,正为一朝高中,然后或补缺外任,或高登庙堂,博取功名富贵!”卢嘉瑞说道。
“卢先生说的也是实情,但为官也多有如老夫者,虽不能说两袖清风,小有取益,却从不贪腐盘剥,目今世道之下,已算清廉了!话说回来,目今为官全靠俸禄,这官却也做不起。官身不比寻常百姓,家里开销就不小,往来迎送,请托宴游,上下贽仪,考评关说,无不须得花销银子。老夫当年补缺到外边地方做的县令,家中穷白,不得已就将聊城城里的宅子盘出去,方得以置办官服,宴请亲朋乡邻,贽送长官尊礼,宴请下级属员,然后置办家私入住官衙,这上任前七七八八的开销,差不多就把卖宅子所得的钱花费掉了。你说这官做得容易不容易?”张老知府说得颇有些感慨。
“老先生清德,晚生甚为敬仰,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卢嘉瑞自觉失言,连忙回圜说道。
“哦,老夫不会介怀!不过,目今官场确实贪腐盛行,处处见有需索盘剥,风气污浊。而北边辽金对中原南方虎视眈眈,国内民困财竭,民不聊生,寇盗蜂起。朝廷不思进取,大臣粉饰时局,尚以为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皇上迷惑于蔡太师‘丰享豫大’之说,安于暗昧,奢享宴游,广营宫室。皇上听取蔡太师建议,营建一个‘艮丘’宫,不仅大兴土木,还在苏州特设?‘应奉局’,在杭州特设?‘造作局’,转运‘花石纲’,不知要消耗天下百姓多少人力财力,眼见天下难得安宁了!老夫这时致仕,却也甚好,以后可安闲于乡间,不必为国事州事烦忧!”张老知府这会又见得从容了些,侃侃而谈说道。
“老先生忧国忧民,又有远见卓识,晚生甚是敬佩!往后晚生当不时前来拜望,聆听老先生指教!”卢嘉瑞恭谨地说道。
“老夫也听闻卢先生乃名满聊城的大商家,前时刚刚婚娶本县高门大户冼家千金做夫人,县令老爷都亲自登门道贺。卢先生年纪轻轻,做到这步田地,很是了不得哩!”老知府夸赞卢嘉瑞道。
“老先生过奖了!晚生不过愚钝之资,小有所成,除父辈庇荫,不过运气罢了!”卢嘉瑞说道,该谦虚处还得谦虚说话。
两人边闲话边品茶,歇息了半个时辰,然后卢嘉瑞引着张老知府到宅院各处观览,向老知府介绍宅院内各处房舍布局和建造特色,最后进到菜园里参观。
观览看视中,卢嘉瑞自然不忘向老知府描绘全家人都在时,这里院落房舍和菜园的盛景,人丁禽畜的兴旺。
整个宅院眼下虽人气零落,约略有些残败之像,但老知府甚是喜欢,在他眼中,家人住进来,经过修整,定当会重现往日的繁盛,到时他就是此间的乡绅大门户,一边收取田地佃租,一边支使奴仆种养于菜园子,自己则在诗书茶酒之间颐养天年——这正是他所想要的生活。
卢嘉瑞与张老知府将整个宅院观览看视完毕,两人又回到堂上坐下品茶。
“知府大人,您看宅院如何?喜欢吧?”卢嘉瑞问道。
“这宅院正合老夫之意,老夫甚是喜欢,就请卢先生开个价,如若价钱合适,老夫就连同先生的田地一起盘下来,在此处安居下来了。”张老知府答道。
“晚生倒是估算过,这宅院占地近四十亩,这里宅地一般十五两银子一亩,光地价就是六百两;建造这么多房舍庭院,粗略计算,得五百两左右;两项合计就是一千一百两。这宅院是晚生父亲亲自督工兴建,年岁并不久远,其房舍墙壁厚实,木料粗大,十分稳固,虽则看起来旧了,重新粉饰一下,新造的房舍也未必有这等好。但既然宅院我家已居住有年,且老先生乃知府致仕,曾为官清正,造福百姓,晚生后辈,自当敬让,往后晚生还要不时前来探问拜访,聆听老先生教诲。晚生想,这宅院就按八百五十两纹银交盘,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张知府见卢嘉瑞说得合情合理,思索了一下,就说道:
“好,这宅院就按八百五十两交易!”
两人刚刚谈好了宅院价钱,曲儿来禀告说酒菜已经预备好了。于是卢嘉瑞命逢志和曲儿将酒菜搬上来,曲儿伺候倒酒,卢嘉瑞和张老知府两人便吃起酒来。推杯换盏之间,两人相谈甚欢,几杯酒下肚,已是相见恨晚,酒逢知己一般了。(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