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昊面对她的逼视,很明显的有些闪躲,咳了咳才继续道:“从青丘出事以后便一直住在这里了...”
踏古深吸了一口气,略定了定神,才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走?”
秦昊皱眉,他自然知道佚慈此番是绝对不会走得了,却又不晓得要如何对踏古说出这个事实,最后只得搪塞道:“你干嘛自己不去问他?”
说这话本是无意,可听者自然有心。他话音才落,踏古就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做势要向门外走去。
秦昊心里一惊,连忙张开手臂将她给拦了住。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略有些不解和不耐,他只得又苦口婆心道:“你过会再去找他不行吗?左右也知道了他不会走,早问晚问还不是一样。”,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还不如先把眼睛治好,过后去寻他时,也能将他看的真切。”
踏古呆了一呆,秦昊这句“将他看的真切”一语双关,也是十分有道理的,她眼睛若是无碍,自然是能看清佚慈的表情,更或者能看清他的真假。
她瞧了瞧被秦昊举着的近在眼前的百花甘露,虽十分不愿承佚慈这个情,但也没必要和自己的眼睛过不去。这么几个月来一直在黑暗之中的生活,已经将她折磨的有些受不住,她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一双眼睛,只能这么半好不好下去。
犹豫也不过片刻,她便十分肯定的点头应下了。无论如何,也要先治好眼睛再说,至于这情,就当做是他对自己做的一点小小的补偿罢了。
秦昊见她终于有所动容,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道:“这才对嘛!”
踏古没有说话,却是十分配合,斜倚到床边由着秦昊为她滴那个劳什子百花甘露。
寥寥几滴润进眼睛里,她便觉得眼睛里舒服的不得了,微微有些清凉之意。再睁开眼睛时,她只眨了两下,便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眼睛痊愈了,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轻易无比。她不由感叹,这个百花甘露当真是十分好用啊,药到病除来形容它一点都不夸张。
欣喜之余她心里却很是清楚,有些话她还是要找佚慈问一问的。
不过方才听了秦昊的劝,她觉得也确实不急于这一时,于是格外放松心境。待秦昊离开屋子以后,她还颇有闲情雅致的小憩了一会儿,休息的精神头够足脑袋够清醒时,才出了房门准备寻人去。
她没有等到秦昊来,亦没有废了多大的力气,便找到了她要找的人了。
因为她开门以后才发现,佚慈就守在她的院子里。
看着他萧索略带凄凉的背影,让踏古萌生出好像这个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的错觉。皓白的衣衫融进了眼前这无边无际的雪白之中。
是她最喜欢的皑皑白雪。此时此刻,她竟觉得眼前这个让自己一直记恨的男子,与这苍茫的素裹格外般配,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她暗自握了握拳,迈开步子走进了雪地里,步履间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人影似是正在等待这个时机,他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一点点走向他的踏古,云淡风轻的笑了。
这笑容许久不见,让踏古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神,而镇定下来之时,却发现男子已经快步的走到了自己的跟前,为她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衣裳,皱眉笑道:“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会着凉的。”
踏古的心尖猝不及防的抖了一抖,却仍旧没有说话。
沉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留在青丘?”
佚慈似乎并不奇怪她会这样的问,只笑的依旧面不改色,“因为我要保护你。”
踏古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这严严寒冬,一口冷气抽近了鼻子里可不是十分好受的。她的鼻子霎时间便红了,她依旧不死心的道:“我虽然有时愚笨,脑袋一根筋,但今天见到你人以后,我纵是再傻,也明白出什么来了。这些日子以来秦昊日日夜夜都在照顾我,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付模样,根本不像他自己。但其实我认作是秦昊的人其实并不是秦昊,而是你吧。”,虽是问话,说出来时却是肯定的语气。
她终于明白为何她认出是秦昊时照顾她的人会那么一僵,终于明白为何照顾自己的人好像脱胎换骨变了个性子,终于明白有些日子为何会对秦昊细心的照顾有些悸动。
那是因为她一开始便认错了人,一直以来照顾她的根本不是秦昊,而是佚慈,她心动也是因为他其实原本就是佚慈。
这个真相摆在眼前,她心里顿时泛起了一种天崩地陷的无力感,原来她绕来绕去,绕了这一遭,心境竟然还是从未改变过。
佚慈黑白分明的眼珠将她苍白的脸色忘得真切,他却笑不出来了。他将方才踏古对他说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遭之后,才轻轻的回了她一句,“我只是想保护你。”